那堂由皇后娘娘亲自授课的“江湖生存必修课之如何花钱”,最终以导师筋疲力尽、学员昏昏欲睡而宣告失败。
林晚晚拽着萧澈,找了个僻静的茶馆,企图给他建立一套完整的民间货币换算体系。
“陛下,您听好了,”她将几枚不同形制的铜板摆在桌上,开始了她的扫盲教学,“这种中间有方孔的,叫‘文’,也叫‘铜板’。一千个铜板,串在一起,就是‘一贯钱’。而一贯钱,大约能换……一两银子。”
萧澈听得云里雾里,他拿起一枚铜板,翻来覆去地看,只觉得这东西又小又脏,跟他那金灿灿的元宝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林晚晚继续苦口婆心地举例说明:“咱们刚才吃的肉包子,大概是两文钱一个。也就是说,一个铜板,能买半个包子。一两银子,能买五百个包子。而您刚才掏出的那张一百两的银票,能买……五万个包子!够全京城的百姓一人吃一口了!您明白了吗?”
她试图用最直观的“包子换算法”,来让萧澈理解货币的购买力。
然而,她得到的,却是萧澈一个茫然的眼神,和一句差点让她当场掀桌子的反问:
“那……朕的金元宝,能买多少个包子?”
林晚晚:“……”
她放弃了。
她绝望地发现,给一个从小就对金钱没有概念、认为天下万物皆是“朕的”的皇帝,普及基础经济学,比让他学会绣花还要难。
最终,这场教学,在萧澈喝完了三壶茶,并且成功睡着了两次之后,不了了之。
林晚晚做出了一个英明的决定:剥夺“萧大官人”的一切财政权,由她全权负责两人此行的所有开销。
解决了“花钱”这个大麻烦,两人重新上路。他们在城里买了一辆结实耐用的马车和一些干粮,正式踏上了前往江南的旅途。
一路晓行夜宿。
傍晚时分,马车抵达了京郊的一处驿站。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南来北往的客商都会在此落脚,因此镇上最不缺的,就是客栈。
林晚晚选了镇上最大、看起来也最气派的一家客栈——“悦来客栈”。
金字招牌,三层楼高,门口还挂着两盏大红灯笼,在一众小客栈里,显得鹤立鸡群。林晚晚心想,这家总该能让那位挑剔的皇帝陛下满意了吧?
果然,萧澈看到这客栈的门脸,那皱了一下午的眉头,总算是舒展了几分。
“小二!给我们备一间最好的上房!”林晚晚将马车交给伙计,颇有几分富商娘子的气派。
“好嘞!天字号房一间!客官您二位楼上请!”店小二热情地接过包袱,一路点头哈腰地将两人引上了三楼。
“客官,这就是咱们店最好的天字号房了!视野开阔,清净舒适!”小二“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满脸堆笑地侧身让开。
萧澈的脸上,还挂着一丝矜持的微笑。然而,当他的目光投向房间内部时,那丝微笑,瞬间就僵在了嘴角。
这……就是最好的“天字号房”?
房间确实不小,但陈设极其简单,一张木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仅此而已。
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被褥因潮湿而产生的霉味。他目光一扫,甚至还看到那张看起来油腻腻的桌角上,沾着一点不知是什么食物留下的油污。
这环境……
比他宫里最下等太监住的杂役房,还要差上十万八千里!
店小二显然没看出这位“萧大官人”内心的崩溃,依旧在卖力地介绍着:“客官您看,从这窗户往外看,正好能瞧见镇子里的夜景呢!”
萧澈的脸色,已经有些发青了。但他还记着自己“微服私访”的身份,强忍着没有当场发作。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知道了,你下去吧。”
“好嘞!晚饭马上给您二位送上来!”小二欢天喜地地退了出去。
房门一关上,萧澈立刻就绷不住了。
他一脸嫌恶地用脚尖踢了踢那看起来就不太干净的地面,压低了声音,对林晚晚抱怨道:“晚晚!这就是你说的最好的客栈?这……这地方能住人吗?”
“陛下,将就一下吧。”林晚晚一边说,一边从包袱里拿出自己备好的干净手帕,开始仔仔细细地擦拭桌椅。
萧澈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又看了看这简陋潮湿的房间,心中的洁癖和养尊处优的本能,正在疯狂地叫嚣着。
他强忍着没有坐下,就那么僵硬地站着,直到小二端着晚饭上来。
晚饭倒也还算丰盛,两菜一汤,还冒着热气。
奔波了一天,萧澈也确实饿了。他想着,住宿条件差点就算了,这饭菜总该能入口吧?
他黑着脸,在林晚晚擦了八遍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拿起了桌上的筷子。
然而,他的手,在拿起筷子的那一瞬间,又停住了。
他清晰地看到,那双竹筷的顶端,翘起了一根细小无比的、几乎看不见的毛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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