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太傅悬赏”的闹剧在金銮殿上演之后,皇帝萧澈发现,自己身为帝王的尊严,正面临着自登基以来最严峻的挑战。
这挑战并非来自前朝蠢蠢欲动的老臣,也不是源于边关虎视眈眈的敌国,而是来自坤宁宫婴儿房里,那个除了吃喝拉撒睡,只会哇哇大哭的、软得像一团糯米糕似的小东西——他的皇长子,萧慕安。
朝堂之上,他可以一言定人生死,一纸决断天下;可在婴儿房里,他连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停止哭泣都做不到。
这简直是有损天威!
尤其是在亲眼目睹了林晚晚那娴熟自如、堪称行云流水的抱娃姿态后,萧澈内心的挫败感更是达到了顶峰。
只见林晚晚身子微微倾斜,手臂自然地形成一个舒适的弧度,小小的“团子”躺在她的臂弯里,小脑袋安稳地枕着,小嘴巴满足地砸吧着,一派岁月静好。她甚至还能一边抱着,一边轻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一边指挥宫女准备温水。那份从容与优雅,让萧澈看得又羡慕又嫉妒。
他,大梁的皇帝,文能安邦,武能定国,难道连抱一个不足十斤重的婴儿都学不会吗?
不!绝不可能!
一股源自帝王本能的好胜心,熊熊燃起。
“来人!”萧澈沉声下令,脸上带着一种即将攻克重大战略难题的严肃。
内侍监连忙躬身近前。“传朕旨意,将宫中资历最老、经验最丰富的稳婆,即刻给朕传来!朕……要亲自垂询!”
半个时辰后,一位头发花白、在宫中接生过两位皇子三位公主的刘稳婆,正战战兢兢地跪在坤宁宫的婴儿房内,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她完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竟会被陛下亲自传唤到此地,而且陛下看她的眼神,比看那些即将问斩的囚犯还要严肃。
“抬起头来。”萧澈坐在主位上,声音冰冷。
“奴……奴婢不敢……”刘稳婆吓得头都不敢抬。
“朕让你抬,你便抬。”
刘稳婆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正好对上皇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她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差点当场就要晕厥过去。
然而,皇帝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大脑彻底陷入了空白。
“你,”萧澈指了指一旁被乳母抱着的、刚刚睡醒的“团子”,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命令道,“教会朕,如何正确地,抱一个孩子。”
“啊?”刘稳婆懵了,怀疑自己年老耳背,出现了幻听。
坐在一旁软榻上,正含笑看着这一切的林晚晚,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她对那快要吓傻的稳婆温声道:“刘妈妈莫怕,陛下只是……好学。你便将平日里最标准的抱法,为陛下演示一番便是。”
得了皇后娘娘的安抚,刘稳婆这才稍稍回过神来,虽然依旧紧张,但总算明白了任务。她颤颤巍巍地从乳母手中接过小皇子,开始了她职业生涯中最惊心动魄的一次“教学”。
“回……回禀陛下,抱小主子,主要有两种法子。”刘稳婆的声音都在发飘,“其一,是横抱法。”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演示。一只手稳稳地托住“团子”的小屁股和腰,另一只手臂则弯曲着,护住婴儿的头和颈椎,让小家伙的整个身体,都能安稳地躺在她的臂弯之中。
“关键在于,头颈必须有支撑,不可悬空,手臂要稳,动作要轻……”
萧澈在一旁看得极为认真,他那双审阅过无数奏折、洞察过无数阴谋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分析着稳婆的每一个动作角度和力道分布。他甚至在脑海中,将这一切分解成了数个步骤,并进行了精密的逻辑推演。
嗯,不难。无非是力学与结构的合理运用罢了。
稳婆又演示了“竖抱法”,即让婴儿趴在自己肩头,一手托屁股,一手轻抚后背的姿势。
“此法可让小主子看到更多景物,亦可……亦可拍嗝。”
萧澈看得频频点头,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他头顶上,一个戴着博士帽的卡通小人,正推了推眼镜,自信满满的表情包缓缓浮现——【原来如此,甚是简单.jpg】。
理论知识已经完全掌握,接下来,便是实践操作。
刘稳婆恭敬地问:“陛下,可要……试试?”
萧澈矜持地颔首,却没有立刻去接那软绵绵的小东西。他身为帝王,凡事讲究万无一失。于是,他指了指旁边软榻上一个用锦缎包裹的迎枕,沉声道:“先用此物练习。”
这番谨慎,让林晚晚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稳婆和宫女连忙将那迎枕递了过去。
萧澈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刚才的“理论要点”,伸出了他那双曾执掌生杀大权的手。
然后,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幕永生难忘的奇景。
只见他们的皇帝陛下,双臂僵硬如铁,手指绷得笔直,以一种近乎抓捕要犯的姿态,一把“攥”住了那可怜的枕头。他没有将枕头温柔地揽入怀中,而是将其提溜在半空,手臂与身体保持着一个微妙而疏远的距离,仿佛那不是一个柔软的枕头,而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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