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萧澈揪着御膳房总管衣领的手还僵在半空,脸上那股“谋害国本”的滔天怒火尚未散去,眼神里还残留着判官般的森寒。
而被他提在手里的总管大人,则是一脸的生无可恋,显然已经做好了下一秒就人头落地的准备。
整个坤宁宫,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慵懒地靠在软榻上,脸色苍白,却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之语的皇后娘娘身上。
想……想吃点酸的?
就这?
折腾得整个坤宁宫人仰马翻,差点把御膳房总管吓得魂归地府,就因为……想吃点酸的?
萧澈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他缓缓地,一寸寸地,松开了手中已经瘫软如泥的总管。那可怜的总管“噗通”一声,滑落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劫后余生的泪水糊了一脸。
萧澈却看都没再看他一眼。
他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思绪,都被那简简单单的七个字给彻底占据了。
“酸的?”他走回到林晚晚身边,小心翼翼地蹲下,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确认,“你想吃酸的?”
林晚晚虚弱地点了点头。
那股恶心劲儿过去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妙的、对某种味道的极度渴望。她的舌根下,正疯狂地分泌着口水,脑子里全都是山楂、青梅、陈醋那种能让牙齿发软的滋味。
得到肯定的答复,萧澈眼中的风暴瞬间平息。
那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判官表情包,如同被一盆冷水浇灭,“呲啦”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混杂着恍然大悟与极度亢奋的情绪。
“想吃酸的……”他喃喃自语,随即猛地站起身,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仿佛一个穷困潦倒的勘探者,突然发现了世界上最大的金矿!
“对!酸的!酸儿辣女!想吃酸的,定是个皇子!”他激动得在原地踱步,双手紧握成拳,“朕的皇子!朕的皇子想吃酸的了!”
他这副模样,让林晚晚哭笑不得。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然而,她显然低估了这位“紧张大师”的行动力。
萧澈的兴奋只持续了三秒,随即便被一种更为严肃、更为重大的使命感所取代。
他立刻转头,对着一旁的若兰下令:“去!把御膳房所有带酸味的东西,全部取来!”
若兰不敢怠慢,连忙领命而去。
萧澈却又叫住了她,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等等!”
他摩挲着下巴,脸上露出了极度不信任的神情:“宫里的醋,都是些陈年旧货,寡淡无味,如何能配得上朕的皇后和龙胎?品质太过低劣!”
说着,他眼中精光一闪,一个堪称疯狂的念头,瞬间成型。
他转身对着身后那名手持圣旨、随时准备记录的太监,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处理最高级别军国大事的语气,沉声下令:
“传朕旨意!命禁军统领李莽,即刻亲率一千禁军,封锁京城‘王记’、‘陈大’、‘百味斋’等所有知名醋坊!将其坊中酿造得最好的陈醋、米醋、果醋……所有品种的醋,全部给朕‘征用’入宫!记住,是最好的!若有半点差池,提头来见!”
“轰——!”
这道旨意,如同一道天雷,在安静的坤宁宫内炸响。
所有刚缓过一口气的宫人,再一次集体石化。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御膳房总管,两眼一翻,这次是真的吓晕了过去。
封……封锁醋坊?
一千禁军?!
只为了一碟醋?!
陛下,您是认真的吗?!
林晚晚躺在软榻上,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一本正经下达着荒唐命令的男人,第一次开始怀疑,怀孕的究竟是她,还是他?
……
半个时辰后,整个京城,炸了锅。
平日里只在城门换防、或是捉拿钦犯时才会大规模出动的禁军,此刻却如狼似虎地,出现在了京城最繁华的几条商业街上。
他们身披重甲,手持长戈,面容肃杀,行动迅猛,一队队地将那些百年老字号的醋坊围了个水泄不通。
“官爷!官爷饶命啊!小人世代忠良,从未做过违法乱纪之事啊!”
“王记醋坊”的老板,一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被两个高大的禁军架着,吓得涕泪横流,以为自己犯了什么灭门的大罪。
禁军统领李莽,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此刻也是一脸的懵逼。他接到的命令就是“拿醋”,可看着眼前这阵仗,他自己都觉得像是在抄家。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像在抢劫:“奉……奉陛下口谕!你家最好的醋,在哪?全部交出来!此乃……此乃国之大事!”
醋坊老板一听,更懵了。
醋?国之大事?
难道……难道是自己的醋里,吃出了什么能颠覆王朝的东西?
百姓们远远地围观着,议论纷纷,各种离奇的猜测甚嚣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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