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场轰轰烈烈的“安全大整改”之后,坤宁宫便彻底变了个模样。
曾经庄重典雅的宫殿,如今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为三岁以下婴幼儿量身打造的、全世界最高规格的“安全堡垒”。
所有的桌椅都变得圆滚滚、胖乎乎,尖锐的棱角被厚厚的锦缎包裹得严严实实,看起来憨态可掬。所有易碎的瓷器都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沉甸甸的金器玉器,透着一股朴实无华的“壕”气。
地面更是被铺上了厚达三层的波斯地毯,踩上去,双脚便会深深地陷进去,仿佛走在云端之上,柔软得让人几乎站不稳。
至于窗外,更是安静得有些诡异。那片曾经鸟语花香的林子,如今静悄悄的,连一声鸟鸣都听不见,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对于这一切,林晚晚已经从最初的哭笑不得,彻底进入了“放弃治疗”的麻木阶段。
她每日的生活,便是在这个“”宫殿里,被一群走路都踮着脚尖的宫人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接受着那位“孕期焦虑症”已经病入膏肓的帝王,全天候无死角的“关怀”。
她认命了。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萧澈的“作妖”能力,还远远没有达到上限。
这天夜里,林晚晚被腹中孩儿一阵不安分的蠕动弄醒,迷迷糊糊地想要起夜。
她撑着身子,摸索着下了床。双脚刚一接触到那厚得离谱的地毯,便是一个踉跄。那极致的柔软,让她一时竟没能找到着力点,脚下一滑,整个人便控制不住地朝着一侧歪去!
“啊!”
林晚晚下意识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心中一片冰凉。
然而,预想中的摔倒并未发生。
就在她身体失衡的瞬间,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如铁钳般,从身侧闪电般地伸了过来,一把将她牢牢地揽入了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
是萧澈。
他几乎是在她发出惊呼的同一时刻,便从沉睡中惊醒,身体的反应甚至超越了大脑的思考,本能地做出了保护的动作。
“晚晚!”萧澈的声音里带着未醒的沙哑,和一丝显而易见的惊魂未定,“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林晚晚惊魂稍定,靠在他的怀里,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没事没事,就是这地毯太厚太软了,脚下没踩稳,滑了一下。”
她本是一句无心之言,意在安抚。
然而,这几个字,听在萧澈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声平地惊雷!
地毯……太厚太滑?
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低头,看向那张他亲自下令铺设的、号称“从床上滚下来都摔不疼”的、承载了他全部安全感的地毯。
此刻,这张地毯,在他眼中,不再是什么安全保障。
它,是陷阱!是一个伪装成云朵的、柔软而致命的深渊!
他费尽心思,自以为打造了一个万无一失的安全堡垒,却万万没想到,最大的危险,恰恰就来自于他最引以为傲的安全措施!
是他,是他亲手将晚晚置于了如此巨大的危险之中!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恐惧和自责,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魂淡!”
萧澈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的,是近乎疯狂的怒火和后怕。他一把将林晚晚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将她重新放回床上,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然后,他转过身,对着殿外,用一种压抑着极致怒火、足以让整个皇宫为之颤抖的声音,咆哮道:
“来人!都给朕滚进来!”
睡在殿外的李德全等人,被这声咆哮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一时间,寝殿内跪倒了一片瑟瑟发抖的宫人。
“陛……陛下……”李德全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萧澈却看都没看他们,他伸出手指,指着地上那张华贵柔软的地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彻骨的寒意:
“这……是什么东西?”
李德全懵了,结结巴巴地回答:“回……回陛下,是……是地毯啊……”
“地毯?”萧澈冷笑一声,那笑声让所有宫人如坠冰窟,“朕看,这是催命符!”
他猛地一脚,踹在旁边的圆角柜子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此物,又厚又滑,险些害得皇后摔倒!你们这群废物,竟将如此危险的东西,铺在寝殿之内,是何居心?!”
所有宫人都傻了。
厚……还成了罪过了?
当初下令铺三层,要求厚到能弹起来的人,不正是您自己吗?!
然而,没有人敢反驳。在暴怒的帝王面前,任何道理都是苍白的。
“传朕旨意!”萧澈的声音冰冷如刀,“立刻!马上!将寝殿所有地毯,全部给朕撤掉!朕不想再看到任何一根毛!”
这个命令,再次让所有人陷入了巨大的困惑之中。
撤掉?
那……那撤掉之后呢?这深更半夜的,难道让怀着龙裔的皇后娘娘,光脚踩在冰冷的金砖之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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