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金銮殿。
早朝的钟声,如同往常一样,庄严肃穆地响起。
文武百官,分列两旁,手持玉笏,垂首而立。只是今日,殿内的气氛,却与往日的沉闷截然不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暗流涌动。
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都瞟向了龙椅之侧,那个依旧稳如泰山,却在几日前刚刚经历了禁军大洗牌的摄政王萧远身上。
大家都在观望,都在猜测。
今日的朝堂,究竟会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还是新一轮风暴的开端?
“陛下驾到——!”
随着内侍监一声高亢的唱喏,身穿明黄色龙袍的萧澈,步履沉稳地,从殿后缓缓走出。
他的面容一如既往的俊朗,神情却比往日更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帝王气场。他平静地走上御阶,在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上,缓缓坐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之声,响彻大殿。
林晚晚端坐于龙椅后那道巨大的紫檀雕龙屏风之后,透过镂空的缝隙,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按照祖制,皇后虽不必临朝,却可在重大朝会时,于屏风后旁听。这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是一种无形的监督。
她知道,今日,自己和萧澈精心排练了一下午的大戏,即将……正式开演!
早朝的议程,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军国大事,民生政务,一切都有条不紊。萧澈的处理方式,一如既往的沉稳干练,让人挑不出丝毫的错处。摄政王萧远,也如同前几日一般,眼观鼻,鼻观心,仿佛真的成了一个安分守己的贤王。
整个朝堂,呈现出一派和谐安定的景象。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今日的早朝,或许就要在这般平静中结束之时。
变故,陡生!
一名主管礼制的御史,突然出列。他躬身行礼后,高声奏报道:“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
萧澈抬了抬眼皮,淡淡道:“准奏。”
“臣,弹劾皇后娘娘!”
这六个字,如同一块巨石,狠狠地砸入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千层巨浪!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般的眼神,看着那名御史。弹劾皇后?他不要命了吗?谁不知道如今的皇后娘娘圣眷正浓,乃是陛下的心尖宠,更是刚刚清洗了禁军,风头正盛!
就连摄政王萧远,都微微抬起了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与兴趣。
屏风后的林晚晚,心中却是一动。
来了!
这是他们计划中的……第一步!
只见那名御史不顾周围震惊的目光,义正辞严地继续道:“皇后娘娘推行女官制度,开科取士,选拔贤才,本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然,臣听闻,在此次女官选拔之中,所取中者,竟多为毫无根基的寒门商贾之女!而许多饱读诗书的世家贵女,反被黜落!”
“此举,有违祖制,颠倒尊卑!长此以往,恐将动摇我大梁以士族为本的国之根基!臣恳请陛下,明察此事,责令皇后娘娘,重选女官!”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直指女官制度推行中的一点“小瑕疵”。
这正是林晚晚和萧澈,为今日这场大戏,精心准备的……导火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龙椅之上的萧澈身上。他们都想看看,这位出了名“宠妻”的陛下,会如何应对这针对皇后的第一次公开非议。
按照以往的惯例,陛下怕不是要龙颜大怒,将这不知死活的御史,拖出去廷杖了。
就连摄政王萧远,都饶有兴致地,准备看一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好戏。
然而,萧澈的反应,却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只见龙椅之上的他,在听完御史的奏报后,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怒意,反而……缓缓地,皱起了眉头。
他的脸色,一点点地,沉了下来。
大殿内的温度,仿佛在这一瞬间,骤降了十几度!
一股冰冷而压抑的气场,从龙椅之上,缓缓地弥散开来。
满朝文武,瞬间噤若寒蝉。他们能感觉到,陛下……是真的生气了。
可……可他为何生气?难道不是因为御史弹劾皇后吗?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时,萧澈缓缓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冰冷得如同腊月的寒风,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此事……当真?”
他的目光,没有看那名御史,而是穿透了重重空间,仿佛要将屏风后的那道身影,彻底洞穿!
那名御史心中一凛,硬着头皮道:“回陛下,千真万确!”
“好……”
萧澈缓缓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好一个思虑不周!”
“好一个逾越本分!”
他霍然起身,龙袍的衣摆,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满朝文武,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冰冷的怒火!
“朕将后宫诸事,交由皇后掌管,是信任她!不是让她给朕惹是生非,不是让她拿朝廷的体面,去徇私舞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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