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印归位,皇后正名。
这一场以万民之心为基,以百官之意为势的朝堂大捷,其后续影响,比任何人想象的都更为深远。曾经权倾朝野、门庭若市的摄政王府,在短短数日之内,便彻底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府门紧闭,车马绝迹。那曾经象征着无上权势的朱漆大门,如今看来,倒更像是一道囚笼的入口,将那位曾经不可一世的王爷,牢牢困在了他惨败的阴影里。
书房之内,熏香早已熄灭,只余下一丝挥之不去的压抑与沉闷。
摄政王萧远坐在书案后,面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曾经因怒火而赤红的眼眸,此刻却已冷却下来,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败了,败得一塌糊涂,败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一遍遍地复盘着整件事的经过,从江南水灾,到神女托梦,再到万民伞入京,最后是闻太傅的泣血死谏。每一个环节,都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推动,而那只手的主人,毫无疑问,就是那个他从未真正放在眼里的冲喜皇后——林晚晚。
“王爷,”一名心腹幕僚跪在地上,声音嘶哑地开口,“我们都小看了那位皇后。她……她已经不是陛下的软肋,而是他最坚不可摧的铠甲与利刃。如今帝后同盟,民心所向,单纯的朝堂打压,恐怕已无法撼动其分毫。”
萧远没有说话,只是用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幕僚的话,正是他这几日痛苦反思后得出的结论。
林晚晚已成气候。她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后宫女子,她已经成长为皇帝最坚实的政治盟友。她的智慧,她的手腕,以及她那份能将虚无缥C缈的民心化为实质武器的可怕能力,都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忌惮。
想要再像以前那样,在朝堂上用权势和祖制去压迫皇帝,已经行不通了。因为皇帝的身后,站着一个能将所有不利都化为有利的皇后。
见萧远沉默不语,那幕僚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他向前膝行两步,压低了声音,献上了一条毒计。
“王爷,既然坚城无法从外部攻破,那便让它……从内部开始腐朽吧。”
萧远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他。
幕僚的声音愈发阴冷:“帝后感情再是坚固,也终究是帝王与后妃。自古以来,帝王多情,又有哪个帝王能真正做到六宫无妃,独宠一人?陛下如今对皇后情深意重,不过是因为后宫之中,尚无一人能在才情、容貌、智慧上与皇后匹敌罢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可若是……出现一个呢?一个出身不输皇后,容貌才情冠绝京华,手段心智更是远超寻常女子的女子……长此以往,再深的感情,也终有被消磨殆尽的一天。只要帝后之间出现一丝裂痕,我们便有可乘之机!”
萧远的心猛地一跳,他瞬间明白了幕僚的意思。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张清丽绝伦、才情逼人的脸庞。他的女儿,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的萧玉若。
幕僚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进言道:“郡主才貌双全,名满京城,若能入宫,必能分薄皇后恩宠。更重要的是,郡主是王爷您的女儿,她若能在后宫站稳脚跟,便是我等安插在陛下身边最深、最利的一颗棋子!届时,后宫起火,陛下自顾不暇,朝堂之上,还不是任由王爷您……拨乱反正?”
书房内,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良久,萧远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所有的挣扎都已褪去,只剩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冰冷与决绝。
“备轿,”他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明日,本王要亲自上朝。”
……
次日,金銮殿。
经过凤印归位一事,朝堂的气氛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皇帝萧澈的威严日盛,保皇派的官员们意气风发,而曾经不可一世的摄政王党羽,则个个噤若寒蝉,上朝时连头都不敢抬得太高。
所有人都以为,摄政王至少会“称病”蛰伏很长一段时间。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摄政王萧远,今日竟准时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他身着亲王朝服,面色虽有些苍白,但精神看上去却并无大碍。更让人惊异的是,他脸上那股常年不散的阴鸷与傲慢,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谦卑的平和。
早朝的议程波澜不惊地进行着。
就在众人都以为今日将平淡度过之时,摄政王萧远,缓缓从队列中走出。
这一动,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保皇派官员们立刻警惕起来,以为他又要故技重施,寻衅发难。
然而,萧远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他走到大殿中央,对着龙椅上的萧澈,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姿态恭敬到了极点。
“臣,萧远,有本启奏。”
他的声音沉稳,听不出半点往日的针锋相对。
萧澈坐在龙椅之上,面色平静,淡淡道:“王叔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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