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附议!请陛下,凤印归位中宫!!!”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如同实质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金銮殿的每一个角落。
跪倒在地的,是超过半数的朝臣。他们身后站着的,是殿外那一眼望不到头的、京城的百姓。他们头顶上悬着的,是那柄承载着江南三十七万民意的万民伞!
这,就是大势!
一种由下而上,汇聚了民心、官心,最终凝聚成无可阻挡的磅礴大势!
在这股排山倒海般的大势面前,任何个人的权谋与意志,都显得是那样的渺小,那样的……不堪一击。
摄政王萧远孤零零地站在那跪倒了一片的人群之中,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被这股洪流,无情地撕扯、淹没。
他的脸色,铁青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他那双总是能掌控一切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与狰狞。
他不甘心!
他绝不甘心!
他经营数十年,好不容易才将那个黄口小儿逼入绝境,眼看着这万里江山就要唾手可得。怎么能……怎么能就因为一个女人,因为一群愚昧的百姓,就让他所有的心血,都付诸东流?!
“荒唐!”
一声充满了不甘与愤怒的咆哮,从他的口中爆发出来,试图在这股滔天的声浪中,撕开一道属于自己的口子。
他死死地盯着龙椅的方向,再次拿出了自己那套早已被驳斥过无数次的、陈词滥调。
“皇后无子,国本未固!此乃其一!”
“后宫不得干政,乃是太祖皇帝亲定的铁律!皇后监国理政,已是逾越!如今,竟还妄图执掌凤印,统率六宫,将后宫权柄,与朝堂之事混为一谈!此乃其二!”
“此等不顾子嗣、干政乱纲之举,岂能配为国母?!谈何凤印归位?!”
他的声音,嘶哑而尖利,充满了最后的挣扎。
在过去,他这两条理由,任何一条,都足以让任何一位皇后,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然而,这一次……
不等龙椅之上的萧澈开口。
那位刚刚才泣血叩首的老太傅闻仲,竟是缓缓地,从地上,自己站了起来!
他甚至没有去看皇帝,而是直接转过身,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而又鄙夷的目光,直视着摄政王萧远!
“王爷!”
老太傅的声音,不再有之前的悲怆,只剩下一种如同寒铁般的刚硬与决绝!
“老夫只问你一句!”
“与活万民之功相比,子嗣,乃是小节,还是大义?!”
“皇后监国,乃是在陛下昏迷不醒,朝堂无人主持的危难之际,为保全江山社稷,而行使的权宜之计!此举,非但无过,反而有大功于社稷!何来干政之说?!”
老太傅的质问,如同一柄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萧远那苍白无力的辩解之上!
他上前一步,那瘦弱的身躯,此刻却仿佛蕴含着山岳般的力量,压得萧远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王爷此言,句句不离‘子嗣’,字字不离‘祖制’,却唯独对皇后娘娘那活万民、安社稷的泼天功劳,视而不见!”
“老夫倒想问问王爷!”老太傅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你此言,究竟是为私心,还是……为国本?!”
“你……”
萧远被这番正气凛然的诛心之问,驳斥得哑口无言,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第一次发现,当“道理”和“大义”不再站在自己这边时,自己那些引以为傲的权谋话术,是何等的脆弱,何等的可笑!
就在他被驳斥得节节败退,即将彻底溃败之时。
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内侍那特有的、高亢的唱喏。
“皇太后……驾到——!”
众人心中一惊,纷纷侧目。
只见皇太后在数名宫女的搀扶下,仪态万千,却又行色匆匆地,走进了金銮殿。
她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与慈爱,显然是听闻了殿内的变故,特意赶来“主持大局”的。
摄政王萧远看到她,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希冀!
他知道,自己唯一的盟友,来了!
皇太后并未理会殿内这诡异的气氛,她径直走到丹陛之下,并未对萧澈行礼,而是直接用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充满关爱的语气,柔声说道:
“皇帝,哀家听闻,朝堂之上,为了凤印之事,竟与老臣们起了争执?你这孩子,就是性子太急。国事艰难,你身子刚好,可莫要动气,伤了龙体啊。”
她这番话,看似是在关心皇帝,实则是在暗暗指责萧澈“不懂事”,为了后宫之事,竟与朝廷重臣发生冲突。
随即,她又转向了跪在地上的闻太傅,脸上露出了慈和的笑容。
“闻太傅,您也是。一把年纪了,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皇后年轻,行事难免有思虑不周之处,哀家身为她的婆母,自当好生教导。这凤印之事,不急,不急。待日后皇后真正能独当一面了,哀家自然会交予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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