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后山的晨雾,是被宁宴的哀嚎声搅散的。
千年古松的枝桠上,他像只被顽童捉弄的蝉,红绳勒着腰间晃荡。凤傲天的剑风裹着晨露掠过,赤色剑光在他鼻尖停住时,他能看见剑刃上自己扭曲的脸。谋杀亲夫啊凤大小姐! 他扯着嗓子喊,衣摆被剑气割出细口,像被猫抓过的丝绸。
废物。 凤傲天收剑回鞘,红绳在她掌心勒出深痕。三天后的宗门大比像悬在头顶的剑,而她这位道侣连最低阶的御剑术都使不利索。晨雾里传来瓷盘轻叩的声响,风摇筝端着茶点穿过松林,白衣沾着露水,发间玉簪随步伐轻颤。她看见倒挂的宁宴,指尖的青瓷茶盘晃了晃,几块桂花糕掉在草地上。
傲天姐姐, 她声音温软得像团云,让夫君歇歇吧? 话音未落,树后窜出团火红身影。苏小狸的狐耳气得炸开,尾巴尖扫落松针:歇?昨天他试药时把我和墨姐姐迷晕在炼丹房,自己偷跑去醉仙楼喝梨花白! 毛茸茸的爪子指着宁宴,粉色肉垫因为生气而绷紧。
宁宴的脸腾地红了,视线飘向炼丹房方向。墨清霜正解着围裙走来,金丝眼镜在雾中闪过冷光。她手里的玉瓶晃了晃,里面的丹药碰撞出声:看来今日的聚灵散要加三倍剂量。 医仙师姐的语气平淡,却让宁宴打了个寒噤 —— 那药吃下去,经脉像被蚂蚁啃噬般发麻。
诸位夫人饶命! 他在空中扑腾,瞥见不远处石台上静坐的沐瑶光。佛女周身笼罩着淡淡金光,佛珠在指间缓缓转动。沐仙子救我!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声音里带着哭腔。
沐瑶光睁开眼,眸光慈悲。她手腕轻扬,佛珠如流星飞出,精准割断红绳。 声里宁宴摔进草丛,狗尾巴草戳进牙缝。他抬起头,五位佳人围在身边,晨光照得她们衣袂半透明 —— 凤傲天的红发如火焰,墨清霜的素裙沾着药香,苏小狸的狐尾扫过他鼻尖,沐瑶光的佛光落在他狼狈的脸上,而风摇筝正弯腰想扶他,袖口滑落,露出腕间若隐若现的粉色纹路。
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宁宴突然抓住她的手,指尖触到那片异样的温热。风摇筝猛地一颤,指甲掐进掌心。墨清霜的眼镜链轻轻晃动,苏小狸的尾巴毛炸开,沐瑶光的佛珠停在半空,凤傲天的剑柄发出嗡鸣。五人神色各异,却都在瞬间恢复平静。
想什么呢你。 凤傲天踢了踢他屁股,剑穗扫过他脸颊,不过是给你准备了特训计划。 她身后的松树上,新绑了数十条红绳,在晨风中晃悠如血色蛛网。宁宴看着她们故作镇定的模样,突然笑出声,伸手揉了揉苏小狸炸毛的耳朵:早说嘛,害我以为你们要把我炼成丹药。
笑声惊飞了林间宿鸟,却没驱散风摇筝眼底的阴霾。
子时的玄天宗禁地,月光被古树切割成碎片。黑袍人袖中的噬魂珠泛着幽绿光芒,在掌心投下鬼祟的影子。阵法已按古籍布下, 他声音沙哑如朽木摩擦,东南西北中五处阵眼,只待猎物入彀。
站在他身侧的宁无尘,望着阵法中央的空地,俊美脸庞在月光下忽明忽暗。那五个女人修为不低, 他指尖敲着腰间玉佩,上面刻着与宁宴相似的纹路,尤其是凤傲天的剑意,恐会坏了大事。
噬魂阵专克女修神魂。 黑袍人低笑,露出泛黄的牙齿,她们越是修为高深,入阵后被反噬的痛苦便越剧烈。至于你那兄长...... 他顿了顿,看向宁无尘指尖凝聚的金光 —— 那分明是一缕完整的神魂,与宁宴体内残缺的部分同源。
他不过是个连御剑都不会的废物。 宁无尘语气轻蔑,金光在他掌心化作细小的符文,待我取回最后这缕残魂,再借噬魂阵炼化五女的修为,玄天宗宗主之位......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衣袂破空声。
风摇筝从阴影中走出,白色裙摆掠过禁地的青石,却未沾染半分尘土。她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公子找我?
宁无尘迅速收敛金光,脸上换上温柔笑意:摇筝,三日后的大比,需你将宁宴引至阵眼。 他递过一个玉瓶,瓶身刻着繁复的锁纹,这是缓解情蛊之苦的丹药,事成之后,我自会给你解药。
黑袍人突然上前,枯瘦的手指掐住风摇筝的下巴。她脖颈处的粉色纹路猛地亮起,像燃烧的细线。莫要忘了, 魔修的气息带着腐臭,情蛊发作时,可是会蚀心的。 风摇筝浑身剧震,牙关咬得发白,直到宁无尘挥手让魔修退下,她才瘫软在地。
袖中的绣帕被捏得发皱,上面用唇脂画着简陋的阵法图。幽蓝火焰从指尖燃起,帕子瞬间化为灰烬。泪珠砸在温热的灰烬上,她对着空荡荡的禁地低语:对不起...... 宁宴...... 声音被夜风吹散,混着远处松林的呜咽。
醉仙楼的厢房里,苏小狸把狐耳贴在墙壁上,胡须微微颤动。他们走了! 她突然转身,毛茸茸的尾巴扫翻了桌上的酒壶。墨清霜正用银针挑着药渣,瓷盘里的深紫色粉末散发着诡异的甜香:魔焰草、噬心花、还有千年蛛丝...... 是南疆最恶毒的情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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