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妖墟的上空,寂灭的灰色云层如同凝固的墨汁,沉甸甸地压在天地之间。绝情道尊寂云周身散发的天道威压,化作无数无形的锁链,缠绕着虚空,连光线都在此处变得凝滞。六位仙尊道侣衣袂染血,发丝微乱,虽仍保持着挺拔的姿态,眼底却难掩深入骨髓的疲惫——连番大战早已耗尽她们大半仙力,若不是心中那股不灭的意志支撑,恐怕早已倒下。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压抑之中,宁宴那异乎寻常的沉稳,却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古井,不起半分波澜。他缓步走到六位道侣身前,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伸出手,温柔地为她们一一梳理被汗水与尘土黏乱的发髻。他的指尖修长而稳定,拂过慕清雪额前散落的冰蓝色碎发时,动作轻得如同触碰易碎的琉璃;为烈红绡重整歪斜的红玉发簪时,指腹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既不会弄疼她,又能将发簪牢牢固定。
这近乎虔诚的温柔,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它并非源于翻江倒海的仙法,也不是撼动天地的神通,而是源于一种无声的宣告——一种将生死战场瞬间化为宁静后院梳妆台的、极致的专注与从容。当宁宴的指尖掠过叶青竹鬓边沾着的草叶,将那片微不足道的杂质轻轻弹落时,一股暖流突然从六位道侣的心底涌起,如同春日里第一缕穿透寒冬阴云的阳光,带着融化冰雪的温度。
这股暖流不仅驱散了弥漫在她们心头的刺骨寒意与深入骨髓的疲惫,更如同投入干涸心湖的火种,瞬间点燃了她们灵魂最深处、那属于绝顶强者的骄傲与早已融入骨血的不灭决绝!慕清雪原本微蹙的眉头缓缓舒展,苏临霜紧抿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连一直紧绷着身体的凌霜,肩头都不自觉地放松了些许。她们看着宁宴专注的侧脸,眼中的疲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愈发炽热的光芒。
梳理完最后一位道侣白璃的狐耳旁的发丝,宁宴终于直起身。他毅然转身,手中那柄承载着至情至性大道的情剑瞬间爆发出璀璨的七彩光华,剑指前方散发着寂灭天威的绝情道尊。他的语调平静却重若星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亘古深渊中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今天……换我来。我们……要赢个大的。”
这句话,如同引爆惊雷的火种,让六位道侣心中被点燃的决绝终于找到了爆发的出口!而第一个做出反应的,永远是那抹最炽烈、最张扬的红色——烈红绡!
她那双本就如同燃烧宝石般的赤瞳之中,此刻腾起的已非寻常的怒焰,而是某种更加纯粹、更加炽热、更加不容置疑的决然之火!那火焰仿佛能焚尽世间一切犹豫、怯懦与算计,连她周身的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起来。“好一个要赢个大的!”烈红绡放声长啸,声音清脆而激昂,如同烈火烹油,瞬间点燃了战场的氛围。
她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火红的仙裙在虚空之中猎猎作响,如同怒放的彼岸花,与宁宴并肩而立,身形挺拔如一杆即将刺破苍穹的红缨枪。然而,她的目光却并未立刻锁定前方那恐怖的天道化身,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轻蔑的审视,凌厉地扫过下方那因连番大战而变得满目疮痍、灵脉崩断的青木妖墟。
这片曾经郁郁葱葱的妖墟,如今已是一片焦土,断裂的巨木如同狰狞的骨骼,干涸的灵河河床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与焦糊味。但烈红绡的目光并未停留在此,而是穿透虚空,仿佛能看见那些隐藏在层层空间褶皱之后、正以各种神通秘法紧张观望的各方仙界势力——有老牌仙尊的神识投影,有上古宗门的秘法窥探,甚至还有一些隐世家族的因果镜在暗中窥视。
“唧唧歪歪,窥探来窥探去,没完没了!真当老娘是泥塑木雕,感觉不到你们那些龌龊心思吗?”烈红绡冷哼一声,声音不高,却如同带着火焰的鞭子,裹挟着焚天仙焰的威力,清晰地、毫不留情地抽打在每一道窥探的神识之上。
虚空之中顿时传来数声闷哼,许多隐藏在暗处的存在都心神一凛,神识波动出现了瞬间的凝滞。有几个修为稍弱的窥探者,甚至被这股火焰般的神识冲击震得喷出一口鲜血,连隐藏的空间都出现了细微的波动。烈红绡这一手,既是警告,也是示威——她早已察觉到这些人的窥探,只是之前忙于大战,无暇顾及,如今宁宴挺身而出,她终于有机会好好“招待”这些躲在暗处的老鼠。
“看戏看得很过瘾是吧?”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语气火爆直接,一如她的本性,“盘算着等我们和这老不死的天道化身拼个两败俱伤,好跳出来捡现成便宜?还是觉得我夫君今日必败无疑,已经准备好上来踩一脚,分一杯羹?或者,想着趁乱掳走我一两个姐妹,拿去当什么炉鼎、傀儡?”
她的话语如同连珠炮,字字诛心,将那些隐藏在光明正大旗号下的阴暗算计**裸地揭露出来,丝毫不给那些自诩高人、习惯暗中谋划的大能们留半分颜面。虚空之中的窥探神识愈发紊乱,有些势力甚至开始悄悄收回神识,显然是被烈红绡戳中了痛处,生怕被她揪出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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