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源楛矢石砮 第90章 猎鹰（三）

九月鹿星的营地设在林子里一处较高的开阔地带。她们的部落不算大，只有六个斜仁柱（尖顶窝棚），斜仁柱的外面覆盖着鹿皮。每个斜仁柱里都住着一个家庭，分别是她的母亲、姨母和三个姊妹。她的母亲曾经是这个部落的首领和萨满，年龄大了后就把首领和萨满的职务让给了九月鹿星。

看到九月鹿星领回一个满脸满身血渍的男人，部落的男女老少都好奇地来到九月鹿星的斜仁柱里，像观看猎物一样看着我，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

九月鹿星看我浑身不自在地杵在斜仁柱的角落里不知如何是好，就笑着大声对一屋子人说我是她的新男人，今晚就住在她的斜仁柱里，大家都回吧。让我感到神奇的是所有人竟然都听话地各自回去了，斜仁柱里只剩下我和九月鹿星。

见没人了，早已筋疲力尽，浑身酸痛的我一屁股坐到了鹿皮毯上。九月鹿星用鹿骨勺从火塘上吊着的陶罐里舀出一些热水放到桦树皮盆里，然后又从木架上挂着的鹿皮袋里拿出些粉末倒进去，用手搅和均匀后，才把一块鹿皮丢进去。

在她忙活的时候，坚持不住的我已经躺倒在鹿毯上昏昏欲睡了。九月鹿星走到我身前，蹲下来，用手拿掉我头上戴着的海豹皮帽子。明白她要给我重新包扎伤口，我本无心反驳就任凭她摆布了。

头上的皮衣条被扯下来那刻我痛得大叫起来，困意瞬间就没了。我恼怒地瞪着一脸无辜地看着我的九月鹿星，倏忽却把即将脱口而出的粗话咽了回去。如果不是这样在我没防备时果断出手，想拿掉已经和伤口粘连在一起的皮衣条恐怕会更难受。明白了九月鹿星的本意我忍着痛对她投以歉意的笑容。

九月鹿星麻利地给我清洗伤口，包扎，并细心地擦干净我脸上的血迹和污渍。

见到我的庐山真面目后九月鹿星呆愣了片刻……后来我才知道那刻她是对我一见钟情了。人和人的缘分真是无法预料！真的！打死我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会成为一个夜叉国女人的男人！而且是在浑身伤痛时被女人给睡了的！

……

也许是九月鹿星给我涂的药液有止痛的作用，也许是被女人滋润后心情好了许多，当我第二天睡醒时发现身体舒服了许多，精力也充沛起来。

看着仍旧睡在自己怀里的女人，我的心情有些复杂：被启蒙后的**想亲近这个女人，与生俱来的雄性荷尔蒙却抗拒这样有些憋屈的结合。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就我现在这状况，想走出林子都难。为了能保住小命，我还是从了吧！心理上妥协后，我就心安理得地搂着怀里的女人继续做春梦了。

……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被身上温热的触感扰醒。我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九月鹿星正在一边用药液给我擦身体，一边嘴里絮絮叨叨地嘟囔着什么。她的神情恍惚，眼神迷茫，似我如空气。

她怎么了……对了！她不仅是部落的首领，还是萨满。她应该是在为我治病呢！我的身体为什么如架着火一样烤得慌？我发烧了？是的，高烧让我的每寸肌肤都如针扎一样痛，骨节酸痛得如千万只蚂蚁在噬咬，头痛欲裂！我不会就这样挂了吧？死亡的恐惧加剧了痛感，我狂躁地用双手拼命地抓住九月鹿星的胳膊，如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样把她死死地抱到怀里。

“有我呢！不怕！不怕！”

九月鹿星如母亲溺爱孩子一样轻拍着我的背，并且不停地吻着我干裂的嘴唇。在她的安抚下我渐渐放松下来。也许是因为刚才折腾得过于厉害，我的身体开始不停地出汗，皮肤、关节的痛感却缓解了不少。

九月鹿星看我安静下来就欲起来，但我却因为内心强烈的依赖感，仍旧抱着她不放，她只好放弃了挣扎，把我搂进她的怀里，轻抚我的面颊和额头。那一刻，我心里有了婴儿躺在妈妈怀里的舒适和安全感，渐渐地重新睡去。

……

听九月鹿星说我烧了三天三夜，她为我向神明央求了三天三夜，直到最后她答应只要神明让我活过来，她愿意把部落的鹿神献给神明，神明才收走了施在我身上的魔咒。

看着九月鹿星欣喜的脸上满是泪水，我不能不相信她是真心爱我的。我被她的深情感动了，紧紧地抱住她，也流泪了。

……

烧退后，伤痛仍旧未痊愈，我只能在斜仁柱内静养。九月鹿星看我已能自理，就把一直住在母亲斜仁柱里的孩子们接回来一起住。她有五个孩子，三个女孩，两个男孩。最大的女孩十来岁，已经能熟练地分担家务，她的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也会尽力帮她做家务。最小的男孩只周岁大，还不会自己走，每天被姐姐们轮换着背在身上。我很好奇九月鹿星的其他男人住在哪里，却不好直接问。

将来我的孩子出生了也会这样生活吗？我被心里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和九月鹿星在这儿生活一辈子，我真的做好心理准备了吗？老大去了哪里？三儿、四儿和老五一定在四处寻找我俩吧？

我没资格在这儿苟且偷生！我得想办法回去找我的兄弟！内心的焦虑让我寝食难安。九月鹿星看出了我的心事，在孩子们都睡着时，她脱了衣服钻进我的被窝，搂住我轻声说道：“知道你着急走，但得等回到鹿神那儿，完成祭祀仪式才可以，否则我不放心。”

“鹿神在哪？”

我搂紧九月鹿星好奇地问道。

“鹿神是周身雪白的驯鹿。鹿神不会轻易现身，只有最虔诚的部落才会有机会和鹿神相遇。我们部落的鹿神是在三年前降生的，阿妈说在我出生那天鹿神曾经降临过部落，这次再次出现证明我可以成为部落的新萨满了，于是她把部落首领之位让给了我。

我们部落的驯鹿群在林子的深处，我们明天就会搬家去那里。孩子们明天就可以见到他们的父亲了，他们的父亲也应该想他们了，虽然五月鹿星和她的孩子们一直陪着他们……”

“五月鹿星是……”

我有些不解地问道。

“五月鹿星是我的大姐，我的男人也是她和妹妹们的男人，只有你不一样！其实我很想生一个只属于我们俩的孩子！”

九月鹿星把头窝进我的脖颈里，温热绵软的手臂缠绕着我的腰身。

“你是鹿神送给我的男人！”

九月鹿星呢喃着轻吻我的脖颈，挑逗得我热血喷张。为了能让这个教会我男女之事的女人达成心愿，我必须得全心全意地付出才不会辜负她对我的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