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源楛矢石砮 第56章 红狐（六）

第一次真实地得到满足后的惬意和慵懒让关鑫昏昏欲睡。意识模糊间感觉怀里搂着的温热绵软的身体正试图离开他。

“又要走？”

关鑫粗暴地一把拉回那身体，压到身下。回归的意识和屈辱感让关鑫没了温情。他圆睁着的愤怒的双眼里充着血，满是杀气。

“我以为你和狍子一样呢！”

红狐女孩只本能地挣扎了片刻就笑了，她抬起右手试图抚摸关鑫的面颊，却又犹豫着缩回去。那双凤眼里没了慌乱，只有爱慕。

“我看起来就那么傻吗？”

关鑫被红狐女孩的态度弄得没了脾气，懊丧地松开按住她胳膊的双手，翻身躺到一边。

“你为什么会选中我？”

关鑫移开身体，和女孩保持着距离，也没再看她。面对未知的危险他需要保持冷静。

“你不是我选的，是佛朵妈妈送给我的。”

红狐女孩翻过身，移到关鑫身边，用手臂搂住关鑫的身体，把头埋进关鑫的颈窝里，柔软的黑发摩挲着关鑫的面颊。

“这是你的家吗？你的家人呢？”

关鑫心里的戒备被红狐女孩的柔情顷刻消除了。他也翻转身，面对着女孩，并把手臂自然地放到她的腰间。

关鑫知道佛朵妈妈是满族的始祖，后来演变成了育婴女神。佛朵是满语佛特赫的转音，就是柳枝的意思。难道她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怀孕生孩子？不能吧？她这么漂亮，很容易就能找到心仪的男孩，为什么要**一个不相识的男人呢？

“打小我的额默就对我说我们斗毕（满语，汉意狐狸）部落居此已有几百年，以狐为图腾，九尾者至尊。萨满为狐仙，她是佛朵妈妈的使者。

我们部落和其他部落不一样，没有男人。男孩成年后都会去其他部落安家。

为了繁衍后代，萨满会为每个成年的女孩跳神，恳请佛朵妈妈赐予她生育的权利。”

红狐女孩清亮的眼睛看向面前的关鑫，略带羞怯，面颊如朝霞一般红艳。翕动的鼻翼下棱角分明的红唇微抿着让关鑫觉出了她内心的紧张。她看起来不像是胸有成竹的老手啊！

“离开部落前，萨满给了我一包东西和一张地图。我翻过高山，找到这个穴屋，生好火，照着萨满叮嘱的煮好神水和仙肉后就按着地图标记的位置来到了发现你的那片林子。”

红狐女孩咽了口唾沫，怯生生地瞄着关鑫，像个犯错的孩子般无措。

“我发现你时，你是真晕了还是装的？”

关鑫问出心里的疑惑。他用手臂搂住女孩，让怀里因紧张而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他在心里决定不论结果如何他都不怨恨这个女孩。他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怜惜她了。

“萨满说看见男人后就让我吃下她给我准备的神药，我照办了，然后就睡着了……等我清醒时发觉你正背着我走向穴屋……其实你不应该背我找穴屋……如果你把我背到山下你们待的地方就不用吃萨满给准备的食物……那样，我也许早就离开这里回部落了……你真的像个不会转弯的狍子，被猎人伤害了还要固执地回到原处觅食。”

红狐女孩的凤眼又笑得眯起来，如梦境中一样温柔妩媚。

“我背着你后来晕倒了也是你给我暗中下了药？”

关鑫探起身，把脸贴近女孩的脸，佯装愠怒地逼视着她。

“我……萨满说只有按着她教得做佛朵妈妈才会保佑我……”

红狐女孩红着脸，侧过头，躲避着关鑫锐利的目光。

“你们的萨满还真是个狐仙啊！”

关鑫满腹挫败感，他躺倒在石床上，仰望着石壁上的双狐裘，恍惚间竟觉得那红宝石眼睛在放大交错，最后覆叠在一起，里面有个穿着红裘的萨满在飞旋，舞动。

“你饿吗？”

红狐女孩见关鑫瞪着眼睛看着墙上的狐裘发呆，有些不安地用左胳膊肘抵着石床欠身起来，右手轻摇着关鑫的肩膀莺声细语般地问道。

“饿也不吃！”

关鑫被惊醒了，瞬间回归现实。连续的因贪食而被算计的糗事让他的神经格外敏感。红狐女孩不合时宜的问话让他有些不悦，他只闷声回了一句就不再理睬她，闭上眼睛假寐。

那个未谋面却把他戏弄于股掌之间的狐仙萨满一定是个情场高手。她了解男人，知道男人的弱点，男人在她眼里只是繁衍后代的工具，并不是可以依靠的伴侣！

“我先吃，没问题你再吃。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这真的是我吃的东西……是狍子肉……是我在你睡着后去林子里打的……萨满给我的仙肉已经被你吃完了……”

红狐女孩看关鑫不理睬自己有些慌了，她轻手轻脚地下床，端来陶罐想讨好关鑫却被误解了，结结巴巴地说着说着竟然委屈地哽咽起来，成窜的眼泪从那双低垂的凤眼中滚落，滴在捧着的陶罐上。陶罐刚刚离开火塘，还氤氲着热气，肉香随着蒸气飘进关鑫的鼻腔。嗅觉提醒关鑫这次的味道的确和以前不一样。

“快放下吧！小心烫着手！”

关鑫从床上坐起来，看见红狐女孩只用一张鹿皮垫着陶罐捧在手里有些担心，便放缓的语气说道。

红狐女孩止了泪，露出欣喜的笑颜俯身把陶罐放到石床上。仍旧心有余悸的关鑫冷着脸对她命令道：“你先吃一块肉我再吃。”

红狐女孩讪讪地收了笑意，看一眼关鑫，就平静地坐到石床上，打开冒着热气的盖子，撕下一大块肉，直接放到嘴里。因为太烫她下意识地想吐出来，但又强行忍住了，边快速地咀嚼边流着泪。

“你傻啊！快吐出来啊！”

关鑫激动地冲红狐女孩吼着。他快速地俯身过去伸手想强行抠出红狐女孩嘴里的肉。

“我吐了你就又不相信我了！”

红狐女孩吞下嘴里未嚼烂的肉，抹去腮边的泪倔强地看向关鑫。

“我信你！”

关鑫一把拉过红狐女孩，抱在怀里。

“你身子都冻凉了，快穿上衣服吧！”

关鑫回身把床上的狐裘拿过来帮红狐女孩穿上，让她坐到石床上，并给她盖上虎裘。然后自己也快速地穿好衣服坐到石床边。

“嘴还疼吗？”

关鑫凑近红狐女孩心疼地问道。

“疼！说话……疼……”

红狐女孩捂着嘴，皱着眉痛苦地咕哝着。

“你也是个傻狍子！”

关鑫又气又怜地看着红狐女孩不知咋办好了。

“上面……有！”

红狐女孩从石床上挪下来，用手指着洞顶，眼睛看向直愣愣地瞅着自己的关鑫，然后向梯子那边走去。

关鑫不能多问只得紧随其后，跟着上了梯子，来到上面。让他吃惊的是上面居然是个地窨子。屋子很狭小，靠里面是地铺，靠门边是火塘，进入穴屋的洞口在火塘的右手边。火塘左手边有个桦树皮袋，还有个陶罐，墙上挂着一张狍子皮，皮毛上还沾着血迹，看起来是刚刚宰杀剥皮的。

红狐女孩从桦树皮袋中翻出一个小陶罐，伸出食指进去剜了一块油状物，一点点儿地抹在发红肿胀的嘴唇上，然后张开嘴涂抹舌头和腮帮子。都抹完后她才舒展开紧锁的眉头，看向一直瞅着她的关鑫，露出释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