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锦棠春深 第74章 清徽的承诺

四月初八，夜雨滂沱。

惊雷炸响的瞬间，漱玉轩内传来一声压抑的啜泣。柳清徽匆忙披衣起身，快步走向黛玉的寝处。烛光摇曳中，只见小姑娘蜷缩在床角，双手紧紧捂着耳朵，小小的身子在锦被下瑟瑟发抖。

玉儿不怕，娘亲在这里。柳清徽将她连人带被拥入怀中，感受到怀中的小身子冰凉得吓人。

娘亲...黛玉抬起泪眼，爹爹和娘亲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雷雨夜吗？

这话问得柳清徽心头一颤。她想起林如海在信中提及，贾敏病逝那夜确是雷雨交加，没想到这个三岁多的孩子竟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窗外又是一道闪电，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黛玉猛地一颤，将脸埋进柳清徽怀中：玉儿怕...怕爹爹娘亲也在雷雨天害怕...

柳清徽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她轻轻拍着黛玉的背，哼起一首江南童谣。歌声温柔婉转，渐渐抚平了孩子的恐惧。

娘亲，良久，黛玉抬起头，小手轻轻擦去柳清徽脸上的泪痕，你别哭，玉儿不哭了。

这一刻，柳清徽下定了决心。她将黛玉抱到窗前，指着窗外在风雨中摇曳的海棠树：玉儿看，那株海棠还记得吗？

黛玉点点头：是玉儿来的时候，和二叔一起种下的。

是啊。柳清徽轻声道，这株海棠经历过寒冬，经历过风雨，可你看它现在，不是开得正好吗？

雨势渐小，月光从云隙中透出，照在海棠花上，为粉嫩的花瓣镀上一层银边。

玉儿的爹爹娘亲，柳清徽的声音轻柔而坚定，他们不是不见了，而是化作了天上的星星。每当夜幕降临，他们就会在天上看着玉儿，保佑玉儿平安长大。

黛玉睁大了眼睛：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柳清徽握住她的小手，你看那颗最亮的星星，那就是玉儿的爹爹娘亲。他们知道玉儿在这里过得很好，有祖奶奶疼，有二叔教，有娘亲爱，还有璎姑姑、珞姑姑、琛叔叔陪着玩耍。

小姑娘仰望着星空，眼中的恐惧渐渐被好奇取代：那...他们能看见玉儿现在在做什么吗？

柳清徽肯定地点头，所以他们知道玉儿今天学会了写字，知道玉儿弹会了《鹿鸣》，知道玉儿乖乖吃了药...

她每说一句，黛玉的眼睛就亮一分。

可是...黛玉忽然又低下头，玉儿还是想他们...

柳清徽将她搂得更紧：想他们的时候，就对着星星说说话。或者...她顿了顿，就来找娘亲。娘亲会一直陪着玉儿，直到玉儿长大成人，直到玉儿嫁作人妇，直到玉儿也做了娘亲...

这话说得郑重，仿佛一个永恒的誓言。

就在这时，苏云璋撑着伞出现在院中。他显然也是不放心黛玉，特意过来看看。见到窗内相拥的母女二人，他停下脚步，静静立在雨中。

二叔！黛玉发现了他，开心地挥手。

苏云璋走进来，身上还带着雨水的清新气息。他看了看黛玉红润的小脸，又看向柳清徽，眼中满是感激。

玉儿今日的字写得极好。他从袖中取出一张春棠笺，上面是黛玉白日里写的字，二叔特意给你裱起来了。

黛玉惊喜地接过，小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雨彻底停了，满天的星斗格外明亮。苏云璋抱着黛玉，与柳清徽并肩站在窗前。

玉儿看，柳清徽指着星空，那是北斗七星，永远指着北方。就像娘亲对玉儿的爱，永远都不会变。

苏云璋补充道：还有那颗织女星，旁边那颗小的就是她的孩子。就像玉儿和娘亲，永远在一起。

这话说得黛玉开心不已，小手紧紧搂着柳清徽的脖子：那玉儿永远都不要和娘亲分开。

这一夜，漱玉轩的灯亮到很晚。柳清徽给黛玉讲了许多星星的故事，讲牛郎织女，讲嫦娥奔月，讲每一个星座的传说。直到小姑娘在她怀中沉沉睡去，小手还紧紧抓着她的衣襟。

将黛玉安顿好后，柳清徽轻轻退出房间。在廊下，她遇见了等候多时的苏云璋。

今日多谢你了。苏云璋轻声道。

柳清徽摇摇头：何须言谢？玉儿既叫我一声娘亲，我便是她的娘亲。

月光下，她的神情坚定而温柔：我会用余生守护这个孩子，不让她受半点委屈。这是我给她的承诺，也是给自己的。

苏云璋望着她，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他知道，这个承诺有多重。

第二日清晨，雨过天晴。柳清徽特意起了个大早，亲自下厨给黛玉做了她最爱吃的糖蒸酥酪。当黛玉睡眼惺忪地走进饭厅时，看见满桌精致的早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娘亲，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柳清徽将她抱到椅子上：今天是玉儿学会不怕打雷的好日子。

用过早膳，柳清徽带着黛玉来到琴室。今日她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淡紫色襦裙，发间簪着一支并蒂海棠步摇。

娘亲今天真好看。黛玉仰着小脸说。

柳清徽笑着摸摸她的头：玉儿还记得昨夜娘亲说的话吗？

黛玉用力点头：记得！娘亲说会永远陪着玉儿！

那今日，娘亲就教玉儿一首特别的曲子。柳清徽在琴前坐下，这首《长相守》，是娘亲的娘亲教给娘亲的。现在，娘亲要教给玉儿。

琴音响起，如泣如诉，如慕如怨。黛玉安静地坐在一旁，小脸上满是专注。

一曲终了，柳清徽将黛玉抱到琴前，握着她的手轻轻按在琴弦上：玉儿要记住，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娘亲永远都在这里。

窗外，朝阳初升，为庭院中的海棠花镀上一层金边。花影摇曳，仿佛在见证这个郑重的承诺。

而从这一日起，漱玉轩的夜晚再也没有传来过压抑的哭声。因为那个敏感脆弱的小女孩知道，无论雷声多么可怕，总会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在等着她。

这是一个母亲对女儿最深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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