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刀 第4章 梦魇（二）

再看我的面庞，同样是一片凄惨景象。淤青与肿胀交织在一起，犹如青紫相间的毒瘤，爬满了整个脸部。我的双眼被挤压得几近闭合，只能透过狭窄的缝隙艰难地窥视外界。嘴唇干裂得如同久旱的土地，丝丝血迹从中渗透而出，就连嘴角也挂着一抹痛苦至极的呻吟。

如此程度的摧残与折磨，我的身体实在难以继续支撑下去。哪怕只是轻微的挪动一下，都会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然而，即便已虚弱到极点，瘫倒在地仿若失去了全部生机，我仍然紧紧咬着牙关，拼尽全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丝毫求饶之声。因为我深知，只要稍有示弱之态，那些施暴者便会愈发肆无忌惮、变本加厉地折磨于我。所以，我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告诫自己：无论如何，必须要坚韧不拔！一定要咬牙坚持挺过这道难关！

在这间伸手不见五指、弥漫着腐朽与死亡气息的黑暗小屋内，我感觉自己犹如坠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深渊。每一寸空气都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感，无尽的痛苦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我的心灵防线，恐惧则像一头凶猛的野兽，在我的内心深处肆意咆哮。

然而，即便身处如此绝境，我依旧没有丝毫屈服之意，而是咬紧牙关，苦苦挣扎着去寻觅那哪怕仅有一丝一毫的逃生契机。因为我深深地明白一个道理：只要心中尚存希望之光，只要自己永不言弃，那么终将会迎来转机。

我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撑开那双早已肿胀得几乎无法睁开的眼睛，企图透过眼前这片朦胧的黑暗，看清那些残暴施虐者的真实面目。可是，残酷的现实却给了我当头一棒——映入眼帘的仅仅只是两名身材魁梧壮硕、戴着黑色面罩的男子。他们的面庞被遮掩得严严实实，仅露出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以及一张紧闭着的嘴巴。

其中一人手持一根浸泡过水的皮鞭，那鞭子在微弱的光线映照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皮鞭之上还沾附着星星点点的血渍以及细碎的皮肉组织。无需多想，这些血迹斑斑、惨不忍睹的东西皆源自于我这副饱受折磨的身躯。正是此人挥舞着这条沾满鲜血的皮鞭，毫不留情地对我施以酷刑。

而另一名男子，则悠然自得地将一只脚高高抬起，随意地搭放在身后那张摆满各式骇人刑具的破旧木桌上。他嘴里叼着一支香烟，烟雾缭绕间，只见他微微仰头，以一种充满戏谑与轻蔑的目光凝视着我，那副模样简直嚣张至极，让人恨不能冲上去给他几拳方能解心头之恨。

我拼尽全力地试图张开嘴巴喊叫出声，心中充满了无数个疑问：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到底发生了何事？还有，我自己又到底是谁呢？然而，无论我怎样努力，喉咙里就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就在这时，那个嘴里叼着香烟、烟雾缭绕中的男子突然开口说话了。他的嗓音异常沙哑，仿佛是由于长期大量抽烟所导致的。听上去，那声音就好像是砂纸在粗糙的表面摩擦时发出的刺耳声响。

只听见他说道：“刀刃！不得不承认，你这家伙还真是够能扛打的呀！咱们这么多人围着你整整折腾了一天一夜，可你居然到现在都还留着一口气儿，真不愧是一条硬汉子！不过嘛，就算你再怎么顽强抵抗，对于我来说，也只不过是增添了一些乐趣和刺激感罢了。我可是一点儿愧疚之意都不会有哦！所以呢，你也就别埋怨我们心狠手辣啦。毕竟大家都是各为其主，身不由己啊！谁让你选择去当卧底呢？哼，这就是你们这些卧底最终应得的下场！”

令人惊讶的是，这个抽着烟的男人所说的竟是金三角地区独有的一种土语。尽管如此，不知为何，我竟然能够毫无障碍地听懂他的每一句话。而且，从他那慢条斯理、悠悠然的语调当中，仿佛让人感觉他正在平静地叙述着一件稀松平常的家务琐事似的。

就在这个时候，我虽然身体已经极度虚弱，但还是用尽全身仅存的那一丝力气，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去你妈的！”说实在的，这句话真不是当下我内心深处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此刻的我仿佛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整个人就如同一个正在四处游荡、无法停歇的灵魂一般。虽然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身体所承受的巨大痛苦，但却无力指挥它做出哪怕一丁点儿的反应或者动作来。

当那个手持皮鞭的家伙听到我这句充满愤怒和不甘的咒骂之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燃烧起熊熊怒火。只见他毫不犹豫地再次扬起手中那条令人胆寒的皮鞭，带着呼呼作响的风声狠狠地朝着我已经伤痕累累的身躯抽落下来。每一下鞭打都像是一道闪电劈中我的身体，那种钻心刺骨的剧痛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着我的大脑神经，让我几近崩溃。

最终，在这无休止的折磨之下，我那原本就脆弱不堪的意识防线彻底崩塌，眼前一黑便再度昏厥了过去。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我才悠悠然地从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之中慢慢苏醒过来。刚恢复些许神智的时候，我只觉得脑袋昏沉得厉害，耳朵里嗡嗡直响，好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乱飞乱撞似的。恍惚间，我隐隐约约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两个人低低的交谈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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