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溪浑身冰凉,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看了一眼炕上依旧昏迷的阿鬼,又看了看这无处可躲的农家小院。
怎么办?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躲?这家里哪有藏身之处?
脚步声和拍门声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隔壁邻居家传来的惊恐应答和翻箱倒柜的声音!
农家夫妇也吓得面无人色,汉子急得团团转:“完了完了!他们找来了!这可咋办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院门被人从外面“哐当”一声猛地撞开!一个身影踉跄着冲了进来,是王老拐!
他依旧是那副瞎眼佝偻的模样,但此刻脸上却带着一种异样的潮红和急促。
“快!跟我来!”他对着梅子溪低吼,不由分说,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又示意那农家汉子帮忙抬起阿鬼。
“王老拐,你……”汉子愣住了。
“别问!想活命就快走!”王老拐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拉着梅子溪就往后院跑。
农家汉子一咬牙,背起阿鬼跟了上来。
王老拐对这家院子似乎异常熟悉,他径直冲到后院角落那个堆满柴火的破败柴房,扒开几捆枯枝,露出了后面一个被杂草几乎完全掩盖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的、带着土腥味的风从洞里吹出。
“下去!”王老拐催促。
梅子溪来不及多想,率先钻了进去。洞口狭窄,里面是一段向下的、粗糙挖掘出的土阶。农家汉子背着阿鬼,费力地也跟着挤了进来。
王老拐最后一个进入,在外面将柴草重新掩盖好,也跟了下来。
洞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梅子溪能感觉到空间不大,勉强能容几人站立,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一种若有若无的、类似檀香的陈旧气息。
“这是……”梅子溪刚开口。
“嘘——!”王老拐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噤声。
头顶上,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冲进后院的声音,以及那些“清扫者”粗暴的喝问:
“人呢?刚才明明看到有人跑进来!”
“搜!给我仔细搜!”
柴草被翻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梅子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握着龙头棍,另一只手护住昏迷的阿鬼。
脚步声在柴房外徘徊,有人甚至踢了踢掩盖洞口的柴草。
“头儿,没有!”
“妈的,难道看错了?”
“去下一家!”
脚步声渐渐远去。
地洞里的人,这才松了口气。农家汉子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梅子溪借着从洞口缝隙透入的微弱天光,看向王老拐:“王……王伯,这到底是……”
王老拐靠着冰冷的土壁,缓缓坐了下来,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深邃。
“这地洞,是俺爷爷那辈挖的,为了躲兵灾匪患。”他声音沙哑地开口,“后来……大概四十多年前吧,有一伙手段狠辣的人也在追捕几个人,逃到了村里。其中领头的,是个姓苏的先生,带着他怀了身孕的夫人,还有几个伙计。”
姓苏!梅子溪屏住呼吸。
“那苏先生气度不凡,受了伤,但临危不乱。他们在这里躲了几天,就是靠这个地洞避过了追杀。”王老拐继续道,“苏先生养伤的时候,跟俺爷爷很投缘,说俺爷爷心善,有古风。他离开的时候,除了留下那根棍子,还……还交给了俺爷爷一样东西。”
他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巴掌大小的物件。
“苏先生说,如果将来,有拿着龙头棍、长得和他夫人很像的年轻女子,被恶人追杀到此,陷入绝境,就把这样东西交给她。他说……这是‘星火’最后的火种,或许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扭转乾坤。”
梅子溪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破膛而出!她颤抖着手,接过那个油布包。入手沉重,冰凉。
她一层层揭开油布。
里面露出的,并非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枚……样式古朴、通体黝黑、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金属印章。
印章不大,印纽雕刻的,正是一个环绕星辰的龙首!与木盒卡片、海爷船旗上的徽记,一模一样!只是这枚印章上的龙首,更加古老,更加威严,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印章的底部,刻着八个古朴的篆文。梅子溪辨认着,缓缓念出:
“四海共尊,星火永续。”
地洞里阴冷潮湿,只有印章底部那八个篆文——“四海共尊,星火永续”——在梅子溪脑海中如同惊雷般反复炸响。她捧着这枚黝黑古朴的印章,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仿佛带着外公苏老跨越时空的沉重嘱托。
星火永续……这不仅仅是海外储备库和名单,更是商会最高权力的正统象征!余守仁汲汲营营追求的龙头棍,恐怕也只是这枚“星火印”的附属信物!
“苏先生当年说,”王老拐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追忆,“商会之本,在于‘信’与‘公’。这枚印,不是用来争权夺利的,而是危难之时,凝聚人心、拨乱反正的凭证。他留下它,是希望万一商会误入歧途,还能有重归正道的火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