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顾不上回头,沿着来路拼命奔逃。当最后一步跨出瀑布时,整座山体发出沉闷的轰鸣,黑石峡谷入口被塌方的巨石彻底封死。
“周焕...死了?”柳明玥喘息着问。
林劲羽摇头:“时慕荣不会让这么重要的棋子轻易死去。“他望向被掩埋的洞口,眉头紧锁,“我们必须尽快回营。若靖王爷真与北狄有勾结,边关危矣。”
柳明玥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我在藏经阁还找到了这个。玄阴老祖的手稿,记载着灵识分魂术的完整仪式。”
林劲羽展开竹简,面色越来越凝重:“七盏命灯...控制军队...这是要...”
“制造没有自我意识,只听命行事的傀儡大军。”柳明玥轻声道,“而且,我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
她从腰间取下一块古朴的玉佩:“这是我从小佩戴的。竹简上说,只有前朝皇族后裔的血脉,才能激活仪式最后的步骤。”
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血色纹路,形如一条盘龙。
玄天宗,子时。
柳明玥悄无声息地推开自己厢房的木窗。一只灰羽信鸽立刻扑棱棱飞入,落在她伸出的手臂上。鸽腿上绑着细小的竹筒,里面是林劲羽熟悉的遒劲字迹:
「军中有变,副将赵垣今晨失踪,疑为内鬼。靖王心腹已至边关,携北狄使团。七灯之说或与七日后月蚀有关。万事小心。」
柳明玥指尖燃起一缕真火,将纸条焚毁。她提笔在准备好的薄绢上写下回信:
「陆修远确为眼线,昨日搜查我房。藏经阁暗格有玄阴老祖手记,提及八十年前中断的仪式与一女子有关,此女相貌与我九分相似。疑为我生母。」
她将绢布卷好塞入竹筒,正要放飞信鸽,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柳明玥迅速将鸽子藏入袖中,转身面对房门。
“师妹,还没睡?”陆修远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温和依旧,“师父命我明日带你下山除妖,早些休息吧。”
“知道了,师兄。”柳明玥应道,手指悄悄抚过袖中的信鸽。
待脚步声远去,她重新开窗,却发现院墙上立着一道黑影——那分明是个人形,却有着不自然的细长四肢,头颅呈诡异的三角形。
信鸽在她手中剧烈颤抖,动物本能让它感知到了危险。柳明玥屏住呼吸,慢慢退回屋内。当她再次窥视院墙时,黑影已经消失,只留下几片枯叶无声飘落。
“时慕荣的探子...”她喃喃自语,放弃了今夜送信的打算。
次日清晨,柳明玥随陆修远下山。一路上,大师兄表现得与往常无异,指点她辨认草药、讲解除妖要领。但柳明玥注意到,他腰间那块蛇纹玉佩始终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阴寒气息。
“前面就是黑水村,近日有孩童失踪。”陆修远指着远处炊烟,“村民说是山魈作祟。”
柳明玥点头,手按在笛子上。就在此时,她袖中的信鸽突然不安地扑腾起来。
“师妹袖中似乎有活物?”陆修远似笑非笑地问。
柳明玥面不改色:“昨日救下的伤鸟,本想今日放生。”她说着,故意让袖子一抖,信鸽趁机飞出,却不是往军营方向,而是朝黑水村飞去。
陆修远目光追随着鸽子,眉头微皱。柳明玥趁机岔开话题:“师兄,那玉佩好生特别,可否借我一观?”
陆修远下意识按住玉佩:“不过是寻常饰物...”
话音未落,黑水村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凄厉惨叫。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拔足奔去。
村口老槐树下,一个妇人抱着浑身是血的孩子嚎啕大哭。孩子胸前有五道爪痕,伤口泛着诡异的青黑色。
“不是山魈。”柳明玥检查伤口后低声道,“是人为炼制的尸傀。”
陆修远面色一变:“你确定?”
柳明玥指着孩子伤口中残留的黑色粉末:“这是炼尸用的阴煞砂,玄阴宗的独门邪物。”
她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孩子微弱的脉搏中,竟有一丝熟悉的波动,与她在藏经阁感受到的时慕荣气息如出一辙。
“师兄,我们得立刻...”
转身的瞬间,柳明玥看到陆修远手中多了一把泛着绿光的匕首,正直刺她后心!
柳明玥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
她侧身避过致命一击,匕首只划破了衣袖。陆修远脸上温和的面具彻底撕碎,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什么时候发现的?”他声音嘶哑,与往日判若两人。
柳明玥玉笛在手,警惕地后退:“从你戴上那块玉佩开始。”她顿了顿,“不,或许更早。三年前那次,差点要了我的命,也是你做的吧?”
陆修远冷笑:“聪明。可惜太晚了。”他扯下玉佩捏碎,一团黑雾从中涌出,化作数十条细小的黑蛇扑向柳明玥。
柳明玥笛声骤起,音波如刃,将黑蛇斩为数截。但每截断蛇都化为更多黑雾,渐渐形成包围之势。
“没用的,这是玄阴老祖亲赐的千蛇蛊。”陆修远狞笑,“师父说得对,你身上的血脉确实特殊,竟能抵抗这么久。”
柳明玥感到一阵眩晕。黑雾中有麻痹神经的毒素,她的动作开始迟缓。危急关头,她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笛子上。
“以我之血,唤汝真名——青鸾,醒!”
玉笛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笛身上的纹路如活物般蠕动,最终化作一只青色鸾鸟的虚影。鸾鸟清啼一声,双翅展开,黑雾如雪遇沸水,瞬间消融。
“不可能!”陆修远面如土色,“这是玄天宗镇派之宝青鸾笛,只有掌门才能...”
青光闪过,陆修远的话戛然而止。他低头看向胸口——一节青玉笛尖透体而出,没有血迹,但他的生命却在飞速流逝。
“师父早就怀疑你了。”柳明玥抽回玉笛,“青鸾笛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陆修远跪倒在地,眼中满是不甘:“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时真人...已经集齐六盏命灯...只差你这个...”他嘴角溢出黑血,“月蚀之夜...就是你的死期...”
柳明玥正要追问,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她抬头望去,只见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之人铠甲染血,正是林劲羽。
“明玥!”林劲羽飞身下马,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军营出事了!赵垣带人打开了丰达谷城门,北狄军队正在涌入!”
柳明玥心头一震:“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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