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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教授——或者说林劲羽——缓缓点头。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使他的表情显得更加难以捉摸。
“不完全是植入。”他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重的典籍，“更准确地说，是唤醒。那些记忆原本就沉睡在你的基因里，只是通过特定频率被激活了。”
梅子溪突然想起手机文件中提到的“历史DNA”一词。他盯着林教授的背影，那个八百年前曾与他——不，与另一个梅子溪——并肩作战的人，现在正站在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
“你也是实验的一部分？”梅子溪直接问道。
林教授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他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释然和警惕的神情：“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即便跨越八百年，梅子溪的洞察力依然不减。”
他走回桌前，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露出锁骨附近一个硬币大小的圆形疤痕：“第七号受体，记忆兼容度89%。比你晚了三个月接受波形转移。”
梅子溪的呼吸变得急促。她脑海中浮现出手机视频里那个躺在玻璃舱中的人影，现在他知道那是谁了。
“为什么是我们？”梅子溪追问，“为什么偏偏是南宋？为什么是梅子溪和林劲羽？”
林教授重新坐下，十指交叉抵在下巴前：“因为那是最关键的转折点。临安陷落前夜，你我——我是说古代的我们——掌握着一个足以改变历史进程的秘密。”
“什么秘密？”
“这正是问题所在。”林教授苦笑一声，“那段记忆被刻意加密了，连接受记忆转移的我们也不知道。你祖父的团队相信，只有在特定条件下，那段记忆才会完全解锁。”
梅子溪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办公室的墙壁似乎在扭曲，林教授的声音变得忽远忽近。她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燃烧的城墙、密室的烛光、一封被鲜血浸染的信函...
“梅小姐？梅子溪！”
一只冰凉的手拍在她的脸颊上。梅子溪猛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半跪在地上，汗水已经浸透了衬衫后背。
“记忆闪回。”林教授递给她一杯水，“第一次总是最剧烈的。之后你会慢慢学会控制它。”
梅子溪大口吞咽着冰水，喉结上下滚动：“这种情况经常发生？”
“频率会越来越高，直到...”林教授突然停住，眼神飘向办公室的角落。
“直到什么？”
“直到你完全适应两种记忆共存。”林教授的回答明显有所保留，“来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大学地下档案室比梅子溪想象的要大得多。穿过几排密集的书架后，林教授在一面看似普通的墙前停下，从钱包里取出一张黑色磁卡，在墙面上一个几乎不可见的感应区刷了一下。
墙面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隐藏的电梯。
“欢迎来到真正的历史记忆研究所，”林教授说，“或者说，它的残骸。”
电梯下降了约莫三十秒，门开后，梅子溪倒吸一口凉气——眼前是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圆形空间，中央摆放着那台他在视频中见过的古怪机器。四周墙壁上挂满了古画和文物，其中不少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他梦中见过的物件。
“这里已经被废弃五年了。”林教授领着梅子溪走向中央机器，“官方说法是项目因伦理问题被叫停，实际上...”
“实际上他们成功了。”梅子溪接话道，手指轻抚机器冰凉的金属表面，“只是结果太危险，无法公开。”
林教授赞许地点头：“不愧是梅子溪，一针见血。”他按下机器侧面一个隐蔽的按钮，显示屏亮起来，出现一个登录界面。
“你祖父是首席研究员，我是他的助手，还有另外三个人。”林教授输入了一串密码，“我们从出土文物中提取记忆波形，最初只是为了研究历史，直到...”
屏幕上跳出一段视频：一个年轻男子在玻璃舱中痛苦挣扎，他的眼睛大睁着，嘴里喊着古代战场的口令。
“第四号受体，”林教授的声音低沉，“完全被古代记忆主宰，认定自己是岳飞麾下的将领。他试图收复中原，袭击了大学里的北方籍学生。”
梅子溪胃部一阵绞痛：“他后来怎么样了？”
“精神病院。”林教授简短地回答，“但问题不在这里。看这个。”
他调出另一段视频，是祖父在讲话：“...证实记忆可以跨越时空传递，但受体必须与捐赠者有足够的相似性。同名同源者兼容度最高，尤其是那些在潜意识中已经历史的人...”
梅子溪突然明白为什么选中了她：“我一直对南宋历史有莫名的兴趣。”
“不仅如此。”林教授调出一份档案，“你的脑波频率与古代梅子溪留下的记忆波形天然吻合，就像一把钥匙配一把锁。你祖父最初反对用你做受体，但后来...”
“后来他改变了主意。”梅子溪想起手机里那段录音，“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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