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劲羽的瞳孔剧烈收缩,似乎在辨认她是谁。突然,他猛地推开她,踉跄着站起来:“伏兵!有伏兵!”
这是丰达谷城之战的记忆。梅子溪没有惊慌,而是站定在原地,做了个他们之间的战术手势——拇指与食指相扣,表示“安全”。
“没有伏兵。”她声音平稳,“那是三年前的事了。现在你安全了,我也安全了。”
林劲羽僵在原地,眼中的混乱渐渐平息。但好景不长,新一轮的记忆闪回接踵而至。这一次,他仿佛看到了阿史德商队,开始用匈奴语大声呵斥。
梅子溪继续用各种方式唤醒他——有时是战术暗号,有时是熟悉的曲调,有时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每一次,林劲羽都能短暂地回到现实,但很快又陷入新的记忆旋涡。
夜幕降临时,他的情况更加糟糕。高烧不退,全身痉挛,甚至开始无差别攻击靠近的人。
梅子溪的手臂上已经多了几道抓痕,但她拒绝离开半步。
“夫人,您该休息了。”桑吉老人忧心忡忡地劝道。
梅子溪摇头:“我答应过他,不会离开。”
“那至少让我给您包扎一下伤口...”
“不必。”梅子溪擦去林劲羽额头的汗水,“比起他受的苦,这点伤算什么?”
桑吉老人叹息着退下。长夜漫漫,梅子溪独自守着神志不清的丈夫,用尽一切办法将他一次次从记忆深渊中拉回。当黎明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纱时,她已经声音嘶哑,筋疲力尽。
第二天比第一天更加艰难。林劲羽的闪回越来越频繁,有时是战场,有时是商队,有时甚至是童年往事。梅子溪不得不随时变换策略,用不同的方式唤醒他。
最危险的一次,林劲羽将她当成了匈奴刺客,差点掐住她的脖子。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进来——
“爹爹!”
念安的童音如清泉般响起。她不顾梅子溪的阻拦,跑到床前,用稚嫩的嗓音唱起一首边塞歌谣。那是林劲羽曾经教她的,旋律简单却铿锵有力。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林劲羽的手慢慢松开,眼神逐渐聚焦。他看向念安,嘴唇颤抖着吐出两个字:“...念安?”
“爹爹醒了!”念安欢呼着扑进他怀里,却被林劲羽的高热吓了一跳,“爹爹好烫!”
梅子溪急忙将女儿拉开:“念安乖,爹爹还在生病。去找卓玛姐姐玩好吗?”
念安懂事地点点头,临走前还不忘叮嘱:“爹爹要喝药,喝了药就不疼了。”
林劲羽目送女儿离开,转向梅子溪,声音虚弱但清醒:“多久了?”
“一天半。”梅子溪松了口气,“最难的部分已经过去了。”
林劲羽艰难地坐起来,握住她的手:“你...一直在这?”
梅子溪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回握。她眼下的青黑和干裂的嘴唇已经说明了一切。
第三天,奇迹开始出现。林劲羽的闪回次数明显减少,每次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到傍晚时分,他甚至能自己喝下一整碗粥了。
“药效开始稳定了。”桑吉老人欣慰地宣布,“最危险的阶段已经过去。”
梅子溪终于敢合眼休息一会儿。她靠在床边的椅子上,不知不觉睡着了。恍惚中,感觉有人轻轻为她披上毯子。
睁开眼,她看到林劲羽正站在窗前。夕阳的余晖为他镀上一层金边,挺拔的背影如松如剑,仿佛多年前那个初见时的年轻将军。
“林劲羽?”她试探着呼唤。
男人转过身,眼神清明如初雪后的天空。他走到梅子溪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捧起她的脸:
“梅子溪,天佑六年冬至,丰达谷城校场初见,你顶撞我的军令,被罚跑二十圈。”
梅子溪瞪大眼睛。
“天佑七年春,你在训练中扭伤脚踝,我背你回营,那是我们第一次靠得那么近。”
“同年夏,你第一次上战场,为我挡下一箭,留下肩头那道疤。”
他的声音平稳而清晰,一字一句如珠玉落盘。梅子溪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全都记得!不仅记得,而且顺序丝毫不乱!
“天佑七年秋,丰达谷城外,我率三百轻骑断后,将密道地图和检校官令牌交给你..”
说到这里,林劲羽的声音哽咽了。他低头抵住梅子溪的额头,呼吸颤抖:“我记得每一刻,梅子溪。好的,坏的,痛苦的...全都回来了。”
梅子溪泣不成声,只能紧紧抱住他。三年的寻找,无数个不眠之夜,所有的等待与坚守,在这一刻都值得了。
“下雪了。”林劲羽突然说。
窗外,今年的最后一场雪悄然飘落。林劲羽拉起梅子溪,推开门走到院子里。雪花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瞬间融化。
“桑吉阿爷说,雪停之时,就是余毒尽除之日。”他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梅子溪突然想起什么,跑回屋里取出一个小木盒:“差点忘了,念安给你的。”
林劲羽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朵干枯的雪莲——正是念安和卓玛当初误采的“药材”。花虽枯萎,却被细心保存在丝绸中,可见孩子的用心。
“这小丫头...”林劲羽笑着摇头,眼中满是柔情。
雪越下越大,两人却不愿回屋,就这么站在院子里,任由雪花落满肩头。梅子溪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雪夜,林劲羽浑身是血地将她从吐蕃包围中救出,斗篷里却藏着一枝完好无损的野梅。
“冷吗?”林劲羽问。
梅子溪摇头,却被他突然打横抱起,惊得轻呼一声:“你干什么!伤还没好...”
“好了。”林劲羽抱着她在雪地里转了个圈,“全都好了。”
梅子溪搂着他的脖子,看着雪花在他发间融化。这个曾经记忆支离破碎的男人,此刻眼神明亮如星,仿佛重获新生。
“林劲羽。”她轻声唤道。
“嗯?”
“欢迎回来。”
林劲羽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雪花落在他们相贴的唇瓣上,化作一滴水珠滑落,如同岁月长河中那颗最晶莹的泪。
远处,念安和卓玛的欢笑声隐约可闻。桑吉老人站在廊下,欣慰地捋着胡须。
炉火上的药罐仍在咕嘟作响,但已经无人关心——最难的药,已经服下了。
梅子溪,望着窗外的茫茫大雪,想起了弟弟和爸爸,还有最好的闺蜜。
是啊!很久没有回家了。
梅子溪,紧闭双眼,默念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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