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兰红茶的氤氲热气在冷砚辞指尖的骨瓷杯口袅袅升腾,模糊了他浅琥珀色眼眸深处那片冰封的寒潭。
那句关于池烬野“肆无忌惮”的评价,轻飘飘地落下,如同窗外飘过的一片云,不带丝毫烟火气。
冷卿月垂眸,银勺再次精准地切入那块熔岩蛋糕,滚烫的巧克力内馅如同被禁锢的岩浆,在洁白的骨瓷碟上缓慢蔓延。
她的舌尖捕捉到那点微咸的海盐颗粒,细微的电流般刺激顺着味蕾蔓延。
“他的‘肆无忌惮’,”她开口,声音清冷,如同玉石相击,在奢华却寂静的套房内异常清晰,“坐标指向了‘夜莺’在联邦黑市流通的三个主要节点之一。”
她咽下那口甜腻与苦涩交织的蛋糕,抬眼看向冷砚辞,“林晟正在比对纳米虫的序列号。”
这是汇报,更是试探。
试探这位深不可测的兄长,对昨夜池烬野那场武装突袭的真实态度,对“烬夜”集团触碰冷家核心利益“渡鸦”项目的底线。
冷砚辞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温热的杯壁,唇角那抹温润的笑意丝毫未变,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趣事。
“‘夜莺’?‘烬夜’实验室的得意之作。”
他微微颔首,浅琥珀色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评估市场价值的兴味,“看来池烬野这些年,确实积攒了些能入眼的小玩意儿。”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兄长式的纵容:“倒是你,卿卿。下次遇到这种‘叙旧’,不必亲自动手剔人家的钻石,也不必……”
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颈侧那几乎看不见的针孔位置,“以身试药。林晟的团队,不是摆着看的。”
他在提醒她注意身份,更是在警告她——有些界限,不能轻易越过。冷家大小姐的“异常”,必须控制在“渡鸦”赋予的能力范围之内。
冷卿月没有回应,只是将最后一点蛋糕送入口中,浓郁的甜腻在口腔化开,带来短暂而强烈的满足感。
她拿起消毒温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动作优雅得像在完成某种仪式。
“叮咚——”
套房内线通讯器发出短促而悦耳的提示音,打破了这份微妙的平静。
林晟冷静的声音传来:“小姐,大少爷,首席**官殷光霁阁下到访,持有联邦最高法院签发的‘特别调查令’副本。人已至楼下安全门禁。”
空气瞬间凝滞了一瞬。
冷砚辞放下茶杯,杯底与托盘接触发出极其轻微的脆响。
他脸上那丝居家的慵懒瞬间收敛,如同退潮般消失无踪,只剩下属于冷氏掌舵人的深沉与锐利。
浅琥珀色的眼眸深处,冰层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透出冷冽的光。
“殷光霁?”他低语,名字在舌尖滚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这么快就闻着味来了…为了昨晚歌剧院那几声‘枪响’?还是…为了冷家?”
冷卿月已经站起身,柔软的羊绒开衫垂落,勾勒出清峭的身形。
她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早已预料到这登门造访。
她走向套房内设的独立衣帽间,声音平静无波:“为了‘秩序’。”
衣帽间的感应门无声滑开又闭合。几分钟后,门再次打开。
走出来的冷卿月,已然褪去了居家的柔软。
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丝绒连衣裙取代了羊绒开衫,裙摆线条冷硬如刀锋,只在领口处缀着一枚小巧的、冰蓝色的钻石胸针——那是“渡鸦”最高权限标识的另一种形态。
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那粒标志性的浅褐色泪痣。
瓷白的肌肤在深黑色的映衬下,有种惊心动魄的冷艳。
她身上所有属于“冷卿月”的柔软痕迹都被彻底剥离,只剩下一种近乎无机质的、强大的、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场。
她不再是被突袭的“受害者”,而是即将踏入战场的“渡鸦”核心。
冷砚辞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片刻,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欣赏、评估,还有一丝被完美武装起来的“作品”所激起的、冰冷的自豪感。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衣襟褶皱。
“走吧,卿卿。”他声音低沉,恢复了平日的从容,“去会会这位…联邦法律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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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氏医疗中心顶楼的专用会客室,风格与套房的舒适奢华截然不同。
巨大的落地窗将城市天际线框成一幅流动的冰冷画卷,室内是极简的银灰与纯白,线条冷硬。
家具皆是顶级设计师打造的几何形态,光滑的金属与冰冷的石材反射着顶灯毫无温度的光。
这里更像一个高度戒备的指挥中心,而非待客之所。
殷光霁就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
他身量极高,甚至比冷砚辞还要挺拔几分。
一身没有任何徽章标识的纯黑色手工西装,剪裁完美地贴合着他宽阔平直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身,将那份属于顶级精英的利落与力量感展现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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