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卫国放下笔,冷笑:“聚众敛财?图谋不轨?好大的罪名。”
“公子,他们这次来势汹汹,恐怕……”杨定风欲言又止。
“恐怕什么?”吴卫国站起身,走到窗前,“他们想在我进京赶考前,先坏了我的名声,让我连会试的资格都没有。这招,够毒。”
“那咱们怎么办?”
吴卫国转过身,眼中闪着锐利的光:“他们打他们的,我打我的。明天,柳先生开讲《山野少年求生记》。等这故事传遍长州府、传到省城:传到京城,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弹劾奏章厉害,还是百姓的口碑厉害。”
他顿了顿,又说:“你派人去省城,把咱们印的书,低价卖给茶楼,酒肆的说书先生。”
你们暗中调查一下潘家,这种恶意损毁,败坏他人名声的人,肯定不是好人,看他们的生意有没有欺行霸市,看他们的房产、地产、地租有没有强买、强卖、高利贷压诈的行为!
再找几个文笔好的,照着《山野少年求生记》的写法,将潘家的这些类似故事写出来,写潘家如何欺凌乡里,如何霸占农户的田产,穷人的苦,恶霸的恶。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潘家这个吸血鬼的发家史,这世道,需要有人站出来,为百姓说话。
我从不招惹别人,但既然别人要惹我,那就要做好被反击的准备!
他们若动武,我们用同样的方法反击。
另外,让那些写书的人将潘家的恶事改编成儿歌,顺口溜,在暗中找省城那些机灵的乞丐在省城各处传唱,要传到家喻户晓,传到大夏朝各地,传遍天下。
潘家要玩,那就奉陪到底。
杨定风眼睛一亮:“公子这招高明,让他们有苦说不出!”
“去吧。”吴卫国挥挥手,“记住,动作要快,要在他们的弹劾奏章到京城之前,先把风声传到京城去。”
“是!”
杨定风领命而去。
吴卫国重新坐回书案前,提笔继续写。这一次,他写得更加用力,誓要把心中所有的不平,都倾注在笔尖。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书房里,烛火跳动,把吴卫国伏案疾书的身影,投在墙上,拉得很长很长。
夜深了,周文萱端着一碗鸡汤走进书房。
“夫君,歇歇吧,都写了三个时辰了。”
吴卫国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接过鸡汤喝了一口。热汤下肚,浑身的疲惫都消解不少。
“文萱,你说我这么做,是对是错?”吴卫国忽然问。
周文萱在他身边坐下,轻声道:“夫君为百姓说话,为族人谋生路,怎么会错?那些说你坏话的,不过是嫉妒你有本事,又看不得别人好。”
吴卫国握住妻子的手:“我只是担心,这么一来,会把潘家逼急了。狗急跳墙,他们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怕什么?”影无双也端着点心进来,接过话头,“咱们行的正坐的直。再说了,夫君不是有安排吗?杨大哥他们已经去查潘家了,等拿到证据,看谁还敢乱说。”
吴卫国点点头,但心里那股不安却挥之不去。他想起了前世执行任务时,那些穷凶极恶的敌人,任何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个世界虽然不同,但人性相通。潘家能在省城扎根几代人,绝不是省油的灯。
喝完鸡汤,吴卫国又写了一个时辰,终于把《山野少年求生记》前六回都写完了。狗剩的故事已经讲到他在山中偶遇一位隐居的老武师,开始习武强身。而郭老财那边,也发现了狗剩还活着,正派人四处搜寻。
“好了,明天就让刘掌柜拿去印刷。”吴卫国吹干墨迹,将稿子整理好。
第二天一早,吴卫国带着稿子来到好又来酒楼。刘掌柜已经等在那里,柳先生也早早到了。
柳先生六十多岁,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接过稿子,仔细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时而皱眉,时而叹息,时而拍案。
“好!好故事!”柳先生看完最后一页,激动得胡子直抖,“吴公子,这故事写得太好了!狗剩这孩子,命苦,可性子韧!郭老财这恶霸,该杀!老朽说书四十年,从没见过这么扎心的本子!”
吴卫国拱手道:“有劳柳先生了。这故事能不能传开,就看先生的了。”
“公子放心!”柳先生拍着胸脯,“老朽定把这故事说活了!让全城百姓都听听,这世道有多不公,穷苦人有多难!”
当天下午,好又来酒楼里座无虚席。柳先生一袭青衫,端坐台上。惊堂木一拍,全场安静。
“诸位客官,今日老朽不说《三国》,不讲《西游》,单说一个山野少年的故事。这少年命如草芥,却心比天高;身如浮萍,却志在四方。话说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柳先生的声音时而低沉,时而激昂。他把狗剩雪夜丧父的凄惨,郭老财逼人太甚的狠毒,狗剩山中求生的艰难,都说得活灵活现。
说到狗剩娘被恶狗追咬致死时,台下有妇人抹起了眼泪。说到狗剩三天没吃饭,在雪地里爬行时,几个汉子红了眼眶。
“啪!”惊堂木再响。
“诸位,欲知狗剩生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柳先生说完,起身拱手。台下寂静片刻,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好!”
“说得太好了!”
“狗剩后来怎么样了?柳先生,明天还讲吗?”
“讲!当然讲!”刘掌柜赶紧上台,“从明日起,每日下午这个时辰,柳先生都在此开讲《山野少年求生记》。茶钱减半,欢迎各位捧场!”
茶客们纷纷议论着散去。狗剩的故事,像一阵风,迅速传遍了长州府的大街小巷。
吴卫国在二楼雅间看着这一幕,心中稍定。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潘家不会善罢甘休,朝堂上的明枪暗箭,只怕会更凶猛。
三天后,杨定风回来了,带回来一叠厚厚的纸。
“公子,查到了。”杨定风神色凝重,“潘家的底子,不干净。”
吴卫国接过那叠纸,一页页翻看。越看,脸色越沉。
潘家在省城经营百多年,明面上是做布匹、药材、粮食生意,暗地里却放高利贷,兼并土地,勾结官府,欺行霸市。光是逼死的人命,就有七条。强占的田地,超过万亩。被他们逼得家破人亡的农户,不下百户。
“好一个潘家!”吴卫国将纸重重拍在桌上,“好一个书香门第!”
“公子,还有更糟的。”杨定风压低声音,“潘仁德这次,不只联络官员,还去见了黑虎帮的人。”
“黑虎帮?”吴卫国眼神一凛。黑虎帮是省城一带最大的黑道势力,据说帮众上千,无恶不作。官府几次围剿,都无功而返。
“是。潘仁德在黑虎帮待了两个时辰,出来时,身边多了两个陌生人。我让人跟了一段,那两人身手不弱,应该是黑虎帮的高手。”
吴卫国站起身,在屋里踱步。潘家这是要下死手了。明的不行,就来暗的。科举在即,若是自己“意外”伤亡,那潘文才就少了一个劲敌。
“公子,咱们怎么办?”杨定风问。
吴卫国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他们来暗的,咱们就陪他们玩。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先提升实力。”
他看向杨定风:“你去准备一下,我要去长阳县一趟。另外,让牛小刚加强戒备,特别是族学和新村那边,多派人手。潘家若是动手,可能从我最在意的地方下手。”
“是!”
当天夜里,吴卫国交代好家里的事,带着杨定风和五个身手最好的护卫,化妆成商人,悄悄出了城。他们的目的地,是长阳县深山里的那个古修士洞府。
月黑风高,山路难行。几人都是习武之人,轻功极好,天亮时分,已经进了深山。
又走了一个时辰,来到一处悬崖下。吴卫国拨开藤蔓,来到祭坛上。
守护兽感应到吴卫国的气息,洞口的封印泛起微光,一个石门缓缓打开。
“你们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入内。”吴卫国停在洞前吩咐。
“公子,还是让属下一同……”杨定风话未说完,便被吴卫国抬手止住。
“炼丹需绝对清静,人多反而误事。”他拍了拍杨定风的肩,目光沉静,“放心。”
杨定风抱拳退后,与其余护卫像雕塑一样散守在洞口各处。
洞里面很深,吴卫国走了很长一段狭窄路,眼前突然一下子变亮了。
洞穴最里面有一个冰冷的水潭,水面很平静,但突然“哗啦”一声,水波晃动,从里面冒出一个蛟龙的脑袋!
这条蛟龙认识吴卫国,很亲热地靠过来,用额头轻轻蹭他的衣服,喉咙里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像只大猫似的。
吴卫国笑着摸了摸它冰凉的龙角,然后骑到龙背上。蛟龙舒展身体,飞起来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停在一面光滑得像镜子一样的石壁前面。它对着石壁吐了一口气,墙上居然亮起了一些古老的花纹,接着响起“轰隆隆”的声音——一道石头门慢慢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