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器堂内,熔炉的火焰依旧熊熊燃烧,映照着雷震天那张布满泪痕的粗犷脸庞。他双手紧紧捧着盛放纪中天尸骨的木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每一声都饱含着失去至交的悲痛——五十年前若不是纪中天舍命相护,死在那群黑袍人手中的,便是他雷震天了。流弈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沉重,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他虽与纪中天交集不多,却也听闻过这位师兄的侠义之名。
这悲痛的氛围在炼器堂内弥漫了许久,久到流弈以为雷震天会一直沉浸在这份哀伤中。可就在下一刻,雷震天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猛地抬起头,脸上的泪痕尚未干涸,眼中的悲痛却已被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取代。他死死盯着木盒内的尸骨,伸出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早已失去生机的骨骼,指尖甚至泛起了淡淡的灵力波动。
流弈心中一突,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刚要开口询问,雷震天便猛地转头看向他,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与急切,全然没了方才的悲戚:“流弈!你可知晓,中天他可是万象境大成的修为,更重要的是,他还修了灵纹炼体,且已臻大成!”
流弈愣住了,他没想到雷震天会突然说这个。他点了点头,沉声道:“纪师兄的天赋与实力,弟子自然知晓他的传闻。”
“知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雷震天猛地将木盒放在桌上,双手在盒盖边缘摩挲着,眼中的狂热愈发浓烈,“灵纹炼体大成者,骨骼早已被灵力与灵纹淬炼得坚不可摧,更何况中天还是万象境大成的修为!这样的尸骨,乃是炼制标准道器最顶尖的原材料啊!”
“什么?”流弈瞳孔骤缩,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他万万没有想到,前一秒还为兄弟殒命而失声痛哭的雷震天,下一秒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在他眼中,纪中天是为救雷震天而死的英雄,其尸骨理应被妥善安葬,是侠义精神的寄托,可在雷震天口中,却成了可以变现的“原材料”。
雷震天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流弈的震惊与不满,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自顾自地说道:“想当年,老夫为了寻找一块适合炼制道器的核心材料,踏遍了北域的山川险地,也未能得偿所愿。如今倒好,中天的尸骨就在眼前,有了这具尸骨,老夫定能炼制出一件震古烁今的标准道器!”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贪婪的目光打量着木盒,嘴里还念念有词:“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中天啊中天,没想到你死后,还能为老夫、为天府学院做出这样大的贡献,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雷长老!”流弈再也忍不住,厉声喝止了他。他的声音冰冷刺骨,眼中满是失望与愤怒,“纪师兄是为救你才死的!他的尸骨岂能被你如此亵渎?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你的好兄弟,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哪里有半分兄弟情谊?”
被流弈厉声喝止,雷震天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流弈愤怒的脸庞,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被一种理所当然的神色取代:“流弈,你年轻,不懂这些。在炼器师眼中,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应该发挥出它最大的作用。中天已然殒命,就算将他风光大葬,也不过是一堆黄土。可若是用他的尸骨炼制出道器,不仅能让他的‘意志’以另一种形式存在,还能增强天府学院的实力,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好事?”流弈怒极反笑,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讥讽,“在你眼中,所谓的兄弟情谊,所谓的逝者尊严,都比不上一件道器?雷长老,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着,流弈猛地上前一步,伸手便要去拿桌上的木盒。他绝不能让纪中天的尸骨遭到这样的亵渎,就算拼上一切,也要让纪中天入土为安。
“住手!”雷震天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猛地抬手挡住了流弈的动作。他周身灵力暴涨,一股磅礴的威压瞬间朝着流弈席卷而去,“流弈,老夫知道你心中不满,但此事由不得你!中天是天府学院的弟子,他的尸骨理应由学院处置,老夫作为炼器堂长老,有权决定如何利用这份‘资源’!”
流弈毫不畏惧地迎上雷震天的目光,周身空间灵纹骤然迸发,淡蓝色的光芒在他周身萦绕,硬生生挡住了雷震天的威压:“雷长老,纪师兄为救你而殒命,他的尸骨理当入土为安,岂能沦为炼器的材料?今日之事,恕我不能从命!”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熔炉的火焰仿佛也感受到了这份紧张,跳动得愈发剧烈。流弈知道,以自己如今灵纹境后期的修为,绝非万象境巅峰的雷震天的对手。但他心中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是不敌,也要护住纪中天的尸骨。
就在这时,雷震天突然收回了灵力,脸上的厉色却并未褪去,反而多了几分决绝。他深深地看了流弈一眼,缓缓说道:“你倒是重情重义,可惜,你不懂这修行界的生存之道。中天为救我而死,我更不能让他白白牺牲!用他的尸骨炼制道器,才能让他的价值最大化,才能让我有更强的实力,为他报仇!这事儿,由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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