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未亮,万籁俱寂。
安西城墙上的火把在晨风中摇曳,将巨大的影子投射在城下。
庆功的喧嚣早已散尽,只剩下空气中淡淡的酒气与血腥味,交织成一种战争独有的余韵。
忠魂碑前,吕布孑然伫立。
他没有穿那身威风凛凛的玄甲,只着一袭黑色的劲装,长发被一根简单的布带束在脑后。
他的手中,正把玩着一枚被熔毁的毒牌残片,那诡异的金属在指尖传来微弱的、不甘的震颤,仿佛一条死去的毒蛇仍在神经质地抽搐。
然而,这股震颤却像是投入湖心的石子,激起了一圈截然不同的涟漪。
一股更深沉、更宏大、更古老的共鸣,并非来自任何兵器,而是从他脚下坚实的土地深处,若有若无地传递上来。
那感觉……就像是有一头沉睡了千年的金属巨兽,在他脚下的大地深处,发出了第一声悠长而沉闷的呼吸。
“这地底下……有东西。”
吕布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猛地蹲下身,将手中那柄与他血脉相连的鸣渊画戟,狠狠插入脚边的一道泥缝之中!
“嗡——!”
刹那间,一股远比任何神兵利器都要磅礴的震频,顺着画戟的杆身,如决堤的洪流般汹涌灌入他的感知!
那不是单一的共鸣,而是一张绵延不绝、贯穿地底的巨大网络!
这网络以他脚下为起点,如同一条钢铁铸就的巨龙,蜿蜒着向北,直指波涛汹涌的黄河对岸!
“来人!”吕布的声音压抑着一丝难掩的激动,“传秦旦!带上所有最好的匠师和工具,立刻到忠魂碑来!”
命令一下,寂静的军府瞬间被唤醒。
不过半个时辰,匠师秦旦便带着一支精干的工匠队伍,扛着铁锹、镐头,气喘吁吁地赶到。
“主公,有何吩咐?”
“挖!”吕布指向鸣渊画戟插入之处,言简意赅,“顺着这个方向,给我往下挖!”
匠师们不敢怠慢,立刻挥汗如雨地挖掘起来。
泥土翻飞,坑洞越挖越深。
一丈,两丈……直到三丈之下,一声清脆的“当啷”巨响,一名匠师的铁锹仿佛撞上了坚不可摧的磐石,震得他虎口发麻。
众人连忙清理开周围的泥土,一段锈迹斑斑、却依旧完整无比的巨大铁链,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铁链粗如儿臂,环环相扣,每一个铁环都大得足以套进一个成年人的头颅。
它不知在这地底沉睡了多少岁月,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锈层,却丝毫不见腐朽断裂的迹象,只是静静地盘踞着,指向北方,仿佛一条蓄势待发的钢铁巨蟒。
“天呐……”秦旦这位见惯了陨铁奇物的匠师,此刻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他跳入坑中,用手反复摩挲着那冰冷的链身,神情激动地断言:“主公,此物非汉制,亦非魏工!这股子蛮荒霸道的气息……像是秦时戍边所遗!”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属下曾在一本残缺的工匠秘录上见过记载,说始皇帝一统六国后,为镇天下龙脉,令大将蒙恬于边疆要塞,以铁网锁山,以铁链锁河!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用以锁住黄河水脉的镇河铁链?!”
就在此时,闻讯赶来的司马孚也快步走近,他一边听着秦旦的解说,一边迅速翻阅着怀中一本发黄的古籍,低声补充道:“《水经注》残卷有云,‘河水出溹水湾,其下有铁锁横江,古以之渡。’若此链真能贯通河底,或可作为我大军秘密渡河的引路暗记!”
引路暗记?
吕布嘴角微微上扬,泛起一抹森然的冷笑。
千年沉埋,谁能唤醒?
“那就用血试试。”
话音未落,他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短刃,在自己坚实的小臂上划开一道血口。
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滴落,精准地洒在坑底那巨大的铁链之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鲜血渗入锈迹的刹那,整条沉寂了千年的铁链,竟发出一声低沉雄浑的嗡鸣,仿佛被注入了生命!
那嗡鸣声顺着地底的网络迅速蔓延开去,与吕布体内的“人器合一”之力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共鸣!
【人器合一·河脉通灵】!
金手指的力量在这一刻被彻底激活、升华!
吕布猛地闭上双眼,整个世界在他的感知中瞬间变了模样。
方圆十里之内,所有金属的移动轨迹,都化作了无数光点,在他脑海中构成了一幅清晰无比的立体沙盘!
他“看”到了!
在黄河浅滩的西侧芦苇荡中,潜伏着数千个代表着曹军伏兵的冰冷光点!
在下游二十里外的河湾里,数十艘装满了火油硫磺的火船队,如同水下的毒蝎,正悄悄向预定的渡口靠拢!
甚至,在黄河东岸的一处隐秘山坳里,一条刚刚掘进至河床下方的地道,其内部支撑的木梁铁钉所发出的微弱光芒,都暴露无遗!
曹操布下的天罗地网,每一处杀机,此刻都如黑夜中的灯烛般,在他的脑海里清晰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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