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日,朔风卷着雪粒子,狠狠砸在皇太极的玄色披风上。
后金大军在北京城北扎下连绵营寨,左翼居东、右翼居西,像两柄藏在雾中的弯刀,将寒意逼向城墙高耸的北京城。
侦察兵的马蹄声踏碎营前寂静,跪在皇太极面前时,甲胄上的霜花簌簌掉落。
“大汗,明军在德胜门一带集结,旗号密集!”
皇太极捻着颌下短须,目光扫过身旁的大贝勒代善与济尔哈朗,沉声道:“右翼军随我动,先探虚实。”
话音刚落,另一名侦察兵又奔来,气息急促的禀报道。
“大汗!东南方向,袁崇焕的辽军也在集结,似是往广渠门去了!”
皇太极眸色一沉,当即传令:“先派小队去德胜门查探,看是哪路明军。”
半个时辰后,探兵回报:“是大同总兵满桂、宣府总兵侯世禄的兵马,约莫万余人。”
皇太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召来炮手统领:“你带炮队靠前,先轰几轮,引明军火炮反击。等他们换弹药的间隙,八旗主力趁机冲阵!”
辰时过半,德胜门外的旷野上,后金炮队率先开火。
轰鸣声震得冻土开裂,炮弹落在明军阵中,扬起漫天尘土。
满桂按捺住怒火,下令明军火炮还击,火光在城垣与军阵间交替闪烁。
可没等明军炮手填完第二轮弹药,皇太极的令旗已挥下 —— 满洲右翼四旗的骑兵如黑云压境,右翼蒙古兵紧随其后,朝着明军阵脚猛冲过去。
蒙古兵与正红旗护军先从西面突破,正黄旗护军则从侧路包抄。
明军阵中顿时大乱,侯世禄的宣府兵本就士气低迷,抵挡片刻便溃不成军,士兵丢盔弃甲往城墙方向逃去。
满桂见状,怒喝一声,提枪率大同兵独当前阵,与后金军拼杀起来。
城墙上的京营本想助战,可炮手慌不择路,炮弹竟直直落在满桂的队伍里。
“别打了!是自己人!”
满桂麾下士兵嘶喊着,却挡不住漫天飞来的弹丸,转眼间死伤惨重。
后金军趁势将明军逼到一处狭窄洼地,刀光剑影中,明军尸体堆积如山。
少数侥幸逃脱的士兵,又被皇太极派来的亲兵追上,砍下的头颅滚落在雪地里,染红了一片白霜。
日头偏西时,满桂浑身是伤,甲胄上插着数支箭矢,身边只剩一百多残兵。
他们躲进城外的关帝庙,庙内的香炉早已冰凉,士兵们靠着墙壁喘息,伤口渗出的血在地上结成冰。
第二天清晨,德胜门的瓮城缓缓打开,守军看着这群狼狈的残兵,没人敢多言 —— 谁都知道,这场仗败得有多惨。
后来明朝兵部的文书里写着:宣府、大同两镇共派一万六千兵勤王,开战前到德胜门的足有一万余人,可经此一役,非死即逃。
满桂的大同兵伤亡殆尽,只剩二百人躲进关帝庙;侯世禄的宣府兵跑得精光,溃兵还冒充袁崇焕的辽军,在民间烧杀抢掠。
城墙上的京营更是成了笑柄,都察院的张道泽直接弹劾京营总管李邦华,言官们纷纷上书,最终李邦华被免职退休,留下个 “猪队友” 的骂名。
就在德胜门激战的同一天,广渠门外的战场却是另一番景象。
袁崇焕与祖大寿率九千骑兵、数千步兵列阵,寒风中,辽军将士的甲胄泛着冷光,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 —— 他们已经三天没好好吃顿饱饭,战马也饿得啃地上的枯草。
清晨时分,袁崇焕叫来亲信旗鼓官,递过一封奏疏:“你快马进城,求皇上速发粮草,再拖下去,士兵们撑不住了。”
旗鼓官策马离去后,袁崇焕望向远处的后金营寨,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后金的队伍便涌了过来 。
皇太极派了大贝勒莽古尔泰,还有阿巴泰、阿济格、多尔衮、多铎、豪格一众贝勒,带着白甲护军与蒙古兵,来势汹汹。
袁崇焕当即传令:“祖大寿带右翼去南面森林埋伏,王承胤带左翼守北面,我领中路军居中,结成‘品’字形阵,留东面缺口诱敌!”
巳时刚到,后金军的先锋便扑向中路军。
短兵相接的瞬间,喊杀声震彻云霄。
紧接着,阿巴泰、阿济格、多尔衮带着大队人马赶来,豪格则率军攻向左翼。
王承胤见势不妙,立刻率左翼南下,与中路军合为一处,形成一座坚固的大阵。
后金军大批人马挤在大阵东面,左翼只剩豪格一支队伍。
阿巴泰等人轮番冲击大阵,袁崇焕亲自持枪督战,一支箭矢射来,正中他的胸口,却被重甲挡住,只震得他气血翻涌。
有后金精锐趁机冲到袁崇焕的帅旗前,眼看就要得手,辽军将领袁升高率队疾驰而来,刀光闪过,将那队精锐斩落马下,稳稳护住了帅旗。
战至午时,有些后金军见久攻不下,开始退缩。
就在这时,南面森林里突然冲出一队人马 —— 是祖大寿的右翼军!他们朝着后金军的侧后方杀去,要与大阵夹击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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