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退去已过半月,台中堡的炊烟重新袅袅升起,工坊的锤声、田埂的笑语又填满了每个角落。
可护卫队的吴松和负责洗衣坊的芸香,却总觉得空气里飘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像蒙在窗纸上的薄雾,明明能看见对方,却隔着一层朦胧的距离。
那日海盗攻城最危急时,吴松正守在南门城楼,箭矢如雨般袭来,他左臂中箭却浑然不觉,直到看到芸香抱着洗衣篮在城墙下躲闪,被一块飞溅的碎石绊倒。
那一刻,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嘶吼着冲下城楼,一把将芸香护在身下,自己的后背被飞溅的石头划破,痛苦被他又硬生生挨了下来。
芸香趴在他怀里,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汗味与血腥味,还有他胸膛急促的心跳——那心跳声,比城墙上的战鼓声还要让她心慌。
后来芸香在医官房照顾受伤的吴松,看着他后背狰狞的伤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吴松却咧嘴一笑,用没受伤的右手笨拙地擦去她的眼泪。
“哭啥,我这皮糙肉厚的,这点伤不算啥。倒是你,以后可别往危险的地方跑,我……我会担心。”
他说这话时,耳朵红得像熟透的樱桃,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
芸香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手指绞着衣角,半天憋出一句。
“你……你也要好好的。”
那一刻,两人心里都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不用多说,都懂了对方的心意。
可懂了心意,相处却成了难题。
这天清晨,吴松值完夜班,拖着疲惫的身子往住处走,刚到巷口,就看见芸香提着水桶从井边回来。
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粗布衣裳,头发用一根木簪挽着,几缕碎发贴在额角,沾着清晨的露珠。
看到吴松,芸香的脚步顿了一下,水桶晃了晃,水花溅在鞋面上,她慌忙稳住桶,脸颊瞬间染上红晕。
“吴……吴大哥,你放工了啊?”
吴松也紧张起来,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勺,伤口还没完全愈合,牵扯得他微微皱眉。
“嗯……刚完事。你……你去挑水啊?”
“嗯。”
芸香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眼睛盯着脚下的石板路,不敢看他。
两人就这么站在巷口,沉默像潮水般涌来,只有水桶里的水轻轻晃荡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吴松才憋出一句。
“我……我帮你提吧,看你拎着挺沉的。”
说着就伸手去接水桶。
芸香连忙往后躲了躲。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
两人的手不经意间碰了一下,像被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各自的脸更红了。
芸香逃也似的提着水桶往前走,吴松跟在她身后,两人隔着两步的距离,谁也没说话。
走到调香院门口,她放下水桶,转身对吴松道。
“吴大哥,谢谢你……你快回去休息吧。”
“哦……好。”
吴松点点头,却没动脚步,看着芸香局促地抠着水桶边缘,心里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直到芸香的房门“吱呀”一声关上,他才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吴松啊吴松,你怎么这么没用,连句话都说不明白!”
这样的尴尬场景,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洗衣坊的妇人看出了端倪,私下里打趣芸香。
“芸香啊,你跟吴松兄弟是不是有意思?每次他路过咱们这,你眼睛都看直了。”
芸香脸一红,拿起捣衣杵假装捶打衣服。
“张婶您别瞎说,我……我就是看他伤好了没。”
可心里却像揣了块热乎的红薯,甜滋滋的。
护卫队的兄弟们也常拿吴松开玩笑。
李虎拍着他的肩膀道。
“吴松,你要是喜欢芸香姑娘,就大胆去说啊!你看你,每次见了人家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哪还有半点战场上的威风?”
吴松急得脸通红。
“虎哥,我……我就是不知道该说啥。”
他确实不知道,战场上他能挥刀砍海盗,可面对心仪的姑娘,却连一句“你吃饭了吗”都说得磕磕绊绊。
这天中午,巧儿让芸香给护卫队送些新缝制的鞋垫。
芸香提着装满鞋垫的篮子,走到护卫队的营房外,深吸了一口气,才鼓起勇气走进去。
营房里,吴松正和几个兄弟擦拭兵器,看到芸香进来,他手里的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连忙弯腰去捡,却和同样弯腰的芸香撞了个正着。
“哎哟!”芸香轻呼一声,篮子差点掉在地上。
吴松连忙扶住她的胳膊,满眼关切。
“你没事吧?有没有撞疼?”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芸香的胳膊像被电流击中,瞬间麻了半边,她连忙挣脱到了一边,低下了头,不过脖颈却变得嫣红。
“我没事,没事。”
其他护卫队员见状,都识趣地借故离开,营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芸香将鞋垫放在桌子上,低着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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