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中城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城墙上残留的火药味与海腥味交织在一起,被清晨的海风缓缓吹散。
林墨站在城楼之上,望着下方忙碌清理战场的弟兄们,脸上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沉甸甸的肃穆。
昨夜的鏖战虽击退了李魁奇,却也让台中城付出了代价——三十余名护卫长眠在了这片他们誓死守护的土地上,加上此前从广州一路走来阵亡的弟兄,总数已近两百人。
“李虎,伤亡弟兄的名单统计好了吗?”
林墨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目光落在远处海面漂浮的残破船板上。
李虎快步上前,双手递上一份泛黄的麻纸,上面用毛笔工整地写着阵亡将士的姓名、籍贯以及家属信息。
“城主,都统计好了。这三十一位弟兄的家属大多都在城内,还有几位是附近村里的弟兄,家属还在村里,需要派人去接。”
林墨接过名单,指尖轻轻拂过那些熟悉或陌生的名字,心中泛起一阵酸楚。
这些弟兄,有的曾在广州码头帮他搬过货力工,有的是台中城建城时招募的工匠,还有的是被海盗欺压后投效而来的渔民。
他们本可以过着安稳的日子,却为了守护台中城,将生命永远定格在了昨夜。
“传我命令,今日午时,在城主府前广场设案,我要亲自为阵亡弟兄的家属发放抚恤。”
林墨将名单折好揣进怀中,语气坚定。
“每位阵亡弟兄的家属,发放一百两白银,另外,凡是愿意进作坊做工的家属,无论男女老少,都安排进纺织坊、铁匠铺或造船厂,工钱比寻常工匠多一成。家中有孩童的,可送入城内学堂读书,学费全免。”
李虎闻言一愣,随即眼中泛起感动的泪光。
“城主,一百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加上作坊安排,这……”
“钱没了可以再赚,弟兄们的命没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林墨打断他,目光扫过城墙上仍在擦拭火炮的护卫。
“他们为我林墨、为台中城抛头颅洒热血,我若连他们的家属都安置不好,还有何颜面当这个城主?去办吧,银钱从我的私库中支取,不够再从城内公库调剂。”
午时的阳光格外刺眼,城主府前的广场上挤满了人。
阵亡弟兄的家属们穿着素色的衣服,脸上带着泪痕,不安地站在广场北侧。
当林墨身着玄色丧服,亲自捧着银锭走到案前时,广场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动旗帜的“哗啦”声。
“诸位乡亲,诸位弟兄的亲人。”林墨拿起喇叭,声音透过大喇叭传遍广场。
“昨夜,咱们的弟兄为了挡住海盗,为了守护咱们的家园,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他们是台中城的英雄,是我们所有人的恩人。我林墨在此发誓,定会让他们的家属衣食无忧,让他们的孩子有书可读!”
说罢,林墨亲手将一个个沉甸甸的银锭交到家属手中。
当他走到一位抱着三岁孩童的妇人面前时,认出这是护卫队副队长赵刚的妻子。
赵刚是从广州就跟着他的老弟兄,昨夜为了掩护战友,被海盗的火炮击中,尸骨无存。
“弟妹,赵刚是条汉子,他用命守住了咱们的城墙。”
林墨将银锭递过去,又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你拿着,将来孩子长大了,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个英雄。纺织坊已经为你留了位置,明天就可以去上工,学堂也会收下孩子,先生都是从泉州请来的饱学之士。”
妇人接过银锭和玉佩,泪水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多谢城主!多谢城主!赵刚在天有灵,定会保佑台中城平平安安!”
周围的家属也纷纷跪倒,广场上响起一片哽咽的道谢声。
林墨连忙将他们扶起,眼眶也有些湿润了。
“诸位乡亲快起来,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们的丈夫、儿子、兄弟,都是台中城的功臣,我林墨永远不会忘记他们。”
发放完抚恤,林墨没有回城主府,而是带着李虎和几名护卫,登上了城东的山坡。
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台中城和远处的海湾,山坡上长满了青翠的松树,微风一吹,松涛阵阵,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故事。
“李虎,你看这里怎么样?”
林墨指着山坡中央一块平坦的空地,目光中带着一丝期许。
李虎环顾四周,只见这里背山面海,阳光充足,确实是块风水宝地:“城主,这里视野好,环境也清静,适合……”
“我要在这里修建一座陵园,纪念从广州到现在所有阵亡的弟兄。”
林墨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每一位阵亡的弟兄,都要立一块石碑,上面刻上他们的姓名、籍贯和事迹。陵园里要种上松柏,还要建一座祠堂,供奉他们的牌位。以后每年的年前,我都要亲自来祭拜,让台中城的百姓永远记住他们的功劳。”
李虎心中一震,他没想到林墨会如此重视阵亡的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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