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台中城暑气已经渐渐浓了,但清晨的微风带着一丝凉意。
林墨站在城北的城防工地上,望着数十名士兵和移民正吃力地挖掘护城河地基,铁锹插入泥土的声音沉闷而缓慢。
他眉头紧锁,心中的焦虑如潮水般涌来——自与三井家敲定香皂贸易,又启动铜炮铸造计划后,台中城的发展速度越来越快,可人口短缺的问题却像一根紧绷的弦,时时刻刻牵动着他的神经。
“城主,今日又有五个移民因想家,收拾东西回赵家庄了。”
亲兵低声禀报,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林墨闻言,心中一沉。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转身走向粮仓——那里囤积着二十万斤粮食,足够现有人口吃两年,可粮食再多,没人手也难以发挥作用。
他站在粮仓门口,看着登记人口的账簿,上面的数字刺眼而清晰:台中城现有常住人口一千一百二十六人,其中成年男子六百三十一人,妇女三百零五人,老人与孩童一百九十人。
这一千多人被拆分成几个部分。
两百二十人负责耕种城外的五百亩田地,既要照料现有的水稻、甘蔗,还要开垦新的荒地。
一百八十六名工匠分散在造船、香皂、琉璃、火工四个工坊,其中造船厂就占了一百一十人,几乎是倾尽全力在赶工。
五百一十人的海陆军队,除了日常训练,还要抽出一半人手参与城防建设和物资运输。
剩下的一百三十人里,有负责管理商铺、粮仓的官吏,有照顾伤员的医工,还有一些无法从事重体力劳动的老人孩童。
“人手还是太少了。”林墨喃喃自语,将账簿合上。
城防工程刚挖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地基,护城河只挖了两百丈;五百亩田地亩产不足三百斤,若想扩大种植面积,至少还需要多一倍的农夫;造船厂同时建造两艘战船,工匠们每天要工作八个时辰才能赶进度。
他回到议事厅,召来胡大、周海、巧儿还有赵老大等人,将账簿拍在桌案上:“你们看看,这就是咱们现在的人口状况。再不想办法增加人手,别说发展,就连现有的工程都要停滞。”
胡大拿起账簿翻了翻,眉头皱成了疙瘩:“是啊,昨天我去工地看,护城河的挖掘进度比计划慢了一半,士兵们又要训练又要干活,都快累垮了。”
周海也附和道:“军队扩招的事也得搁置了。原本计划再招募两百名士兵,可现在连训练场地都腾不出人手平整,更别说挑选新兵了。而且新兵的口粮、武器都需要准备,人手不够,火工坊连现有的武器维护都忙不过来。”
巧儿沉吟道:“要不……再去赵家庄招募移民?上次我路过赵家庄,那里还有不少流民没找到落脚地。”
林墨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我早就派人去了。赵家庄的流民要么是在当地开垦了小块荒地,要么是投靠了当地的地主,愿意来台中城的不足十人。不是咱们这里不好,是他们舍不得丢下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家。”
他想起上个月派去赵家庄的人回来禀报的情况:赵家庄的流民大多是三年前从福建逃难来的,在当地官府的默许下拉了荒田,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但总算有了自己的土地。
林墨派人劝他们搬到台中城,不仅能分到粮食,还能进工坊做工拿工钱,可大多数人都摇头拒绝:“我们祖辈都是农民,离开了土地就活不了。台中城虽好,但离咱们的地太远,搬过去地就荒了。”
“那阿拉米他们那些土着呢?”胡大问道。
“他们不是挺喜欢咱们的香皂和铁器吗?能不能劝他们搬到城里来?”
林墨叹了口气:“难啊。上个月阿拉米带着部落的人来换香皂,我跟他提过让他们搬到城外定居,咱们可以教他们种地、做工,可他说部落的人世代在山里打猎,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城里的规矩太多,他们受不了。”
他想起阿拉米当时的表情,带着几分警惕和固执:“林城主,我们感谢你给我们的香皂和铁器,但山里的猎物足够我们生活,我们不需要种地,也不需要做工。要是搬到城里,我们就不是猎人了。”
任凭林墨怎么劝说,阿拉米都不为所动,最后只带走了五十块香皂,留下了一堆兽皮和草药。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胡大急得直跺脚。
林墨沉默了片刻,走到地图前,手指在台湾岛与福建沿海之间滑动:“或许……我们可以学郑家从大明沿海招募流民。泉州、漳州一带连年战乱,很多人流离失所,若是我们派人去那里设立招募点,许以优厚的条件,说不定能吸引一些人来。”
吴风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好!泉州的流民很多,而且他们大多熟悉海上贸易和农耕,正好能弥补咱们的人手缺口。不过……郑芝龙会不会有意见?毕竟泉州是他的地盘。”
林墨说道:“我们可以跟郑芝龙合作。他不是一直想扩大山海五商的规模吗?我们从泉州招募流民,一部分送去他的工坊做工,一部分带回台中城,这样他既能得到人手,也不会阻止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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