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看这船的吃水线。”
周海指着战船与海水接触的位置。
“吃水很深,但船体却很稳,说明龙骨是‘V’字形的,这种结构比咱们大明船的平底龙骨更能切开海浪,抗风浪能力强太多,适合远海航行。”
“还有船帆,您看那收起的三角帆,边缘有加固的绳索,能借不同方向的风,不像咱们的方形帆,只能顺着风向走,遇到逆风就只能等风停。”
林墨顺着周海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三角帆的边缘缠着粗麻绳,帆面上还有细密的针脚。
他在羊皮纸上补充标注 “V 型龙骨”“三角帆”,笔尖顿了顿,抬头问道:“你说,咱们现在能仿制这样的船吗?”
周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难!太难了!首先是木材,这种战船的龙骨需要用百年以上的硬木,比如南洋的柚木,质地坚硬还耐腐蚀,咱们台湾的杉木虽然结实,但不够柔韧,撑不起这么大的船身,时间长了容易断裂;其次是火炮布局,每层甲板要承受十几门火炮的重量,还要考虑开炮时的后坐力,甲板的厚度、木材的拼接方式都得精确计算,咱们现在连像样的造船工匠都没有,更别说这些精细活了;还有船帆的制作,三角帆的布料需要经纬线加密,咱们现在的织布机根本织不出来。”
林墨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礁石,心里涌起一丝失落 —— 他太渴望拥有这样的战船了,有了战船,就能在海上与荷兰人、西班牙人抗衡,不用再被动地等着敌人来进攻。
但他很快又挺直脊背,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咱们先把图纸画得详细些,记录下每一个细节,慢慢找工匠、攒材料。等咱们有了足够的实力,总有一天,台中堡也能有这样的战船。到时候,荷兰人、西班牙人再想在咱们的海面上耀武扬威,就得掂量掂量咱们的拳头硬不硬!”
周海看着林墨眼中闪烁的光芒,心里也跟着热血沸腾,用力点头:“公子说得对!俺回去就把这船的细节记下来,包括炮窗的高度、桅杆的粗细,再找以前一起跑船的老兄弟们聊聊,他们说不定见过更详细的造船工序,咱们慢慢琢磨,总能找出办法!”
亲卫们也围在礁石旁,看着战船上的火炮,眼神里满是向往。
一个亲卫忍不住说道:“要是咱们有这样的战船,下次荷兰人再敢来的话,咱们就能直接在海上拦住他们,不用再躲在堡里挨打了!”
林墨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会有那么一天的。走吧,先回去,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小心翼翼地收起羊皮纸,仿佛那不是一张简单的图纸,而是台中堡未来海军的希望。
从海岸返回城区,街道上的喧闹声渐渐清晰。
林墨等人走进一条相对安静的小巷,两侧是西班牙人修建的石屋,屋顶覆盖着红色的瓦片,屋檐下挂着五颜六色的布条,像是商铺的幌子。
其中一家商铺的橱窗格外显眼,里面摆放着许多透明的物件,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与周围的陶瓷、木器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什么东西?” 林墨停下脚步,指着橱窗里一个高脚的透明杯子问道。橱窗的玻璃不算纯净,能看到细小的气泡,但仍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物件。
商铺老板听到声音,连忙从里面迎出来。
这是个留着络腮胡的西班牙中年男人,穿着红色丝绸衬衫,领口别着一枚银质徽章,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腰间系着黑色的皮带,皮带上挂着一把小巧的匕首。
他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先生,您真有眼光!这是玻璃制品,来自遥远的欧洲,是贵族们最喜欢的器物!您看这光泽,这透明度,比陶瓷漂亮多了!”
林墨走进商铺,店内的货架上摆满了各种玻璃制品:有高脚的玻璃酒杯,杯身上刻着简单的花纹;有圆形的玻璃盘子,边缘打磨得很光滑;还有镶嵌在木框里的玻璃窗片,大小不一,最大的有两尺见方。
他拿起一个玻璃酒杯,对着阳光仔细观察。
杯子里有细小的气泡,透明度不算高,杯口还有些粗糙的毛边,但比大明常用的陶瓷杯更轻便,拿在手里没有沉重感,透光性更是窗户纸无法比拟的,阳光透过杯子,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光斑。
“老板!这个杯子多少钱?” 林墨放下酒杯,问道。
老板伸出一根手指,笑着说:“十两白银。先生,这可是纯手工制作的,从欧洲运到这里,要经过三个月的海路,遇到风浪还可能翻船,成本很高。而且这玻璃制品很脆弱,运输过程中很容易碎,能完好无损地摆在这儿,很不容易。”
“十两白银?” 吴风在旁边惊呼出声,眼睛瞪得溜圆。
“这么一个小小的杯子,能买六七百斤大米了!够咱们堡里一家人吃半年的了!”
老板摊了摊手,脸上也露出无奈的表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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