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份祥和,很快被街角的景象打破。
吴风在一家当铺门口,看到一群乞丐,有老有少,穿着破烂的衣服,手里拿着破碗,瑟瑟发抖地向路人乞讨。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饿得面黄肌瘦,抱着一个老妇人的腿,哭喊着:“奶奶,我饿…… 我想吃饭……”
吴风心里一酸,从怀里掏出两个铜钱,递给那个孩子。
老妇人连忙拉着孩子磕头:“谢谢客官!谢谢客官!”
“老人家,这城里怎么有这么多乞丐啊?”
吴风蹲下身,问道。
老妇人叹了口气,抹了把眼泪:“客官,您是外地来的吧?去年北方闹旱灾,地里颗粒无收,好多人都逃荒出来了。我们从山东逃到这儿,一路上饿死了不少人,能活到泉州就不错了。可这泉州城里也不好过,粮食贵得吓人,找活干也难,只能靠乞讨过日子。”
吴风心里一震:“北方旱灾?还死人了?”
“可不是嘛!” 旁边一个中年乞丐凑过来,他穿着一件破烂的长衫,脸上满是污垢,却难掩眉宇间的书卷气。
“年前逃荒我从京城路过,听说陕西、山西那边,旱灾之后又闹蝗灾,老百姓没饭吃,都起来反了!有个叫高迎祥的,带着好多流民,连破了好几个县城,官府根本管不住!”
“反了?” 吴风瞪大了眼睛,他在台中堡听林墨说过明朝的局势不好,却没想到已经乱到这个地步。
“可不是反了嘛!” 中年乞丐苦笑一声。
“官府苛捐杂税重,又不管老百姓的死活,不反也是饿死,反了说不定还有条活路。我本是个秀才,家里还有几亩薄田,可旱灾一来,田全荒了,官府还逼着交税,没办法,只能逃出来讨饭。”
吴风看着眼前的乞丐,又想起上午逛过的开元寺、清净寺,想起泉州的繁华,心里五味杂陈。
这座城既有千年的文化底蕴,也藏着底层百姓的苦难。
他又想起台中堡的日子 —— 虽然简陋,但林墨带着大家开垦荒地,种粮食、熬制香皂、制造武器,流民们有饭吃、有衣穿,不用像这样颠沛流离、忍饥挨饿。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庆幸,庆幸自己遇到了林墨,庆幸自己能在台中堡有个安稳的家。
“客官,您是从哪里来的?” 老妇人问道。
“我从海外来的。” 吴风回答道。
“海外?” 老妇人愣了一下。
“我可是听说海外全是渺无人烟的荒岛,还听说好多流民去了海外,你们真的能活下去吗?”
“能!” 吴风用力点头,语气里满是自豪。
“我们公子是个好人,带着我们开垦荒地、盖房子、造武器,虽然日子苦点,但有饭吃、有衣穿,不用像这样乞讨。要是你们愿意,也可以去,我们那儿还缺不少人手呢!”
老妇人眼里闪过一丝希望,却又很快黯淡下去:“去海外?路途太远了,我们老的老、小的小,怕是……”
吴风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几个馒头,递给老妇人:“我也帮不了你们太多,这些馒头你们拿着,先填填肚子。”
离开街角时,吴风的心情格外沉重。
他看着泉州城里繁华的表象,看着那些见证了千年贸易史的古迹,又想起那些饿死的流民、起义的百姓,心里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林墨说的 “大明风雨飘摇” 不是假话。
他突然更明白林墨为什么要拼命造武器、练士兵 —— 只有把台中堡建设得更强大,才能在这乱世里守住一方安稳,才能让更多流民有个家。
接下来的两天,吴风又去了泉州的铁匠铺,用剩下的六千两百两其中的八百两买了一千斤好钢、三十套锻造工具,还有一些修补船用的铁钉和桐油。
时间很快到了约定交货的第三天清晨,泉州港的西码头早已热闹起来。
吴风天还没亮就带着船员们赶到,而周海已经领着几个老船员在船上等候,船帆被晨光染成淡金色,桅杆上系着的红绸带随风轻晃 —— 这是泉州渔民出海时的习俗,祈求平安顺遂。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马车轱辘的 “咕噜” 声,李满仓带着五十辆马车浩浩荡荡赶来,每辆马车上都堆着鼓鼓囊囊的麻布口袋,里面装满了雪白的石灰。
“吴客官,让您久等了!”
李满仓从第一辆马车上跳下来,擦着额头的汗,脸上满是笑意。
“我这次可是费了大气力,把周边三个矿的石灰都调来了,您放心,都是刚烧好的新石灰,纯度绝对够!”
吴风没急着应声,先让周海抽检 —— 周海随手打开一袋石灰,抓起一把凑到鼻尖闻了闻,又用手指捻了捻,对吴风点头:“是好石灰,没掺泥土,烧得也透,用来烧水泥正好。”
“那就开始装船吧!” 吴风对亲卫们喊道。
装石灰的活计比吴风想象中更辛苦些。
石灰粉尘细如粉末,一打开麻布口袋就四处飞扬,吴风他们们没一会儿就满脸满身都是白灰,连眉毛和胡须都沾着粉,活像一个个刚从雪地里钻出来的 “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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