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刚跃出海面,金色的光芒还未铺满台中港的沙滩,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响就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荷兰左队旗舰 “阿姆斯特丹号” 的十二磅加农炮率先发难,漆黑的实心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划破空气,像一道黑色闪电砸向台中堡的木栅栏上。
“轰!” 的一声巨响,木堡东侧的了望台瞬间崩塌,青砖碎块混合着木屑飞溅,一名年轻炮手被气浪掀飞,重重摔在堡墙下,鲜血顺着青砖缝隙蜿蜒流淌,很快染红了一片地面。
“开火!还击!”
林墨的吼声在堡墙上回荡。
他原本站在堡墙中段的指挥台,此刻不顾身边亲卫的阻拦,一把抓过一名受伤炮手的火折子,纵身跃到仅剩一半的西侧了望台上。
了望台的木架还在摇晃,随时可能坍塌,林墨却稳稳站在上面,亲手调整佛郎机炮的仰角:“瞄准‘阿姆斯特丹号’的船帆!集中火力打桅杆!”
他的手臂被飞溅的木屑划伤,鲜血渗出来染红了衣袖,但他却丝毫没有分心,直到亲手点燃引线,看着炮弹朝着荷兰旗舰飞去,这才转身对身后的亲卫喊道:“让各炮位轮流开火,别给荷兰人装填的间隙!”
四角了望台上的佛郎机炮接连轰鸣,炮弹带着硝烟味飞向荷兰舰队,却因射程和准头的原因,大多落在了海里,激起一道道白色水花。
德弗里斯站在 “阿姆斯特丹号” 的甲板上,手指摩挲着腰间的雕花军刀,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
“看吧,我说过,他们的火炮就是一堆破烂!”
他身边的年轻士兵扬?亨德里克斯握着 “褐贝斯” 燧发枪,眼神却有些不安 —— 他看到林墨站在摇摇欲坠的了望台上指挥,那道身影在硝烟中格外醒目,让他想起去年在爪哇,反抗荷兰殖民的土着首领也是这样,哪怕阵地即将崩塌,也绝不后退。
“继续开火!把他们的了望台全部炸掉!”
德弗里斯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荷兰舰队的十五门加农炮同时轰鸣,炮口喷出的火焰在朝阳下格外刺眼,实心弹像密集的雨点砸向台中堡。
木堡外围的栅栏被轰得粉碎,木屑纷飞;青砖砌成的了望台接连倒塌,烟尘弥漫;堡内的流民们尖叫着涌向地窖,老人们紧紧抱着孩子,妇女们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念叨着祈求平安的话语。
赵老大的妻子王婶蹲在地窖角落,看着外面传来巨响的方向,眼泪止不住地流:“老天保佑,可千万别让荷兰人打进来啊,咱们这日子刚安稳没几天……”
新招的亲卫队员陈铁牛趴在一处破损的堡墙后,双手紧紧握着改良后的燧发枪。
他原本是流民,去年跟着不少人来到这岛上,因为力气大被选进亲卫。
此刻他的肩膀被弹片擦伤,却死死盯着荷兰舰队的方向,手指扣在扳机上,指节发白。
“虎哥,荷兰人的炮太狠了!咱们的佛郎机炮根本打不到他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朝着身边的李虎喊道,声音因紧张而有些沙哑。
李虎的脸上沾着尘土和血迹,他刚把一名被埋在瓦砾下的青壮拉出来,手臂上还留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再撑撑!公子肯定有办法!”
他咬着牙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林墨的方向 —— 林墨正站在堡墙顶端,用旗帜指挥着各处防御,哪怕炮弹在身边不远处爆炸,也从未后退一步。
林墨确实在寻找破局之法。
他注意到荷兰舰队为了提升火炮的命中率,正缓缓靠近他们这边,舰体与堡墙的距离不断缩短。
“巴图!按计划行动!”
他抓起身边的红色信号旗,朝着树林方向用力挥舞。
埋伏在港口两侧树林里的巴图立刻举起土弓,黝黑的脸上满是坚毅:“放箭!瞄准他们的炮兵!专射那些装火药的!”
一百名部落勇士同时松开弓弦,涂了大肚部落秘制毒药的箭矢像黑色的暴雨,密密麻麻朝着荷兰舰队的炮位飞去。
荷兰炮兵扬?范德克正弯腰给加农炮装填火药,他刚从鹿特丹来到台湾,还没经历过真正的战斗。
听到箭矢划破空气的 “咻咻” 声,他下意识地抬头,一支箭就直直射进他的左肩,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他想伸手拔箭,却发现手臂已经失去知觉,很快,毒素扩散带来的麻木感让他倒在甲板上,眼前渐渐发黑。
“该死的土着!”
德弗里斯看到后排的十几名炮兵被偷袭倒下,气得暴跳如雷,军刀在甲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赶紧派三十名士兵,去树林里清剿那些土着!用长斧砍开他们的陷阱,燧发枪队掩护!”
三十名荷兰士兵乘坐小艇登陆,为首的是老兵彼得。
他握着荷兰式长斧,脸上满是狰狞 —— 上次大肚部落一战,他的弟弟死在土着的长矛下,这次他要报仇。
士兵们踩着沙滩冲向树林,彼得一马当先,用长斧劈开地上伪装的树枝,露出下面深沟里的竹刺:“快砍!别让那些黄皮猴子有机会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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