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元年的除夕夜,大明的土地上,不同身份的人怀着截然不同的心事,度过这个本该团圆却满是阴霾的夜晚。
皇宫的烛火、官员的府邸、沿海的战船、南方的军营,处处是无声的盘算与忧虑,唯有孩童的嬉闹声,能暂时冲淡这乱世的沉重。
紫禁城。
乾清宫内,烛火摇曳,映着崇祯帝朱由检略显憔悴的脸。
他身着明黄色龙袍,却没心思享用桌上的御膳 —— 那满桌的山珍海味,在他眼中远不如一份平定叛乱的奏折重要。
窗外传来宫门外零星的爆竹声,他却猛地放下筷子,指尖在奏折上划过 “陕西大旱”“流寇四起” 的字样,眉头拧成了疙瘩。
“又是灾荒,又是叛乱!”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满是焦虑。
“孙传庭那边还没传来捷报,卢象升的军队又缺粮,这大明的江山,怎么就这么难守?”
他想起年初罢免魏忠贤时的意气风发,以为能扫清奸佞、重振朝纲,可如今看来,朝政的混乱、地方的糜烂,远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王承恩端来了一杯温热的酒,他却摆手推开。
“朕喝不下。大伴你说,那些地方官到底在干什么?百姓都快饿死了,他们还在搜刮民脂民膏!”
说着,他拿起一份弹劾陕西巡抚的奏折,气得手都在抖。
“若不是现在没有能力,朕真想把这些蛀虫们一个个都斩了!”
夜深了,宫人们都已散去,唯有崇祯帝还坐在案前,对着地图发呆。他看着陕西、山西的标记,又看向东南沿海 —— 那里有郑芝龙的海盗,还有荷兰人的侵扰。
“朕不能让大明亡在朕的手里。”
他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明年,一定要调兵遣将,先平定流寇,再整顿海防,朕不信,朕守不住这祖宗的基业!”
只是这话语里,藏着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疲惫,孤灯之下,帝王的孤独与压力,比夜色更沉。
内阁首辅周延儒的府邸里,灯火通明,宾客满座。
他穿着一身紫色官袍,手持酒杯,与前来拜年的官员谈笑风生,脸上满是温和的笑容,可眼底却藏着一丝算计。
“李大人,今年江南的税银,还得靠您多费心啊。”
周延儒敬了江南巡抚一杯酒,语气带着暗示。
“皇上近来对国库空虚的事很是焦虑,若是税银能按时上缴,咱们在皇上面前,也能多几分颜面。”
李大人连忙点头:“首辅放心,下官定当尽力。只是…… 江南近来也有些灾荒,百姓日子不好过,若是催缴过急,怕会引起民怨啊。”
周延儒笑了笑,放下酒杯,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百姓的日子固然重要,可皇上的心意,更不能怠慢。这样,你先派人去安抚百姓,再暗中催促地主乡绅缴纳赋税,若是有人抗缴,就以‘通匪’的罪名处置 —— 哼!那些人手里有的是钱,只要吓唬一下,还能不缴?”
待宾客散去,周延儒独自回到书房,拿起一份密报 —— 上面写着 “郑芝龙与荷兰人私通贸易” 的消息。
他皱了皱眉,心里盘算起来:“郑芝龙手握重兵,又控制着沿海贸易,若是逼得太紧,他反了怎么办?可若是不管,皇上那边又不好交代。”
他沉思片刻,拿起笔在密报上批了一行字:“暂不声张,暗中监视,待时机成熟,再做处置。”
窗外的爆竹声响起,周延儒看着窗外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大明的江山,可不是靠忠心就能坐稳的。明年,得想办法再拉拢几个官员,把权力握得更紧些,这样,不管是皇上,还是那些流寇、鞑子,都不能奈我何!”
福州巡抚熊文灿的军营里,没有丝毫过年的热闹。
他穿着一身铠甲,站在练兵场旁,看着士兵们操练,脸上满是愁容。
远处的营帐里,传来零星的骰子声,他却猛地喝止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赌!给我好好练兵!”
士兵们吓得连忙放下骰子,拿起武器操练起来。熊文灿叹了口气,走到营帐里,拿起一份奏折 —— 上面写着 “荷兰人在台湾扩充势力,恐危及沿海安全”。
他想起去年林墨的事 —— 那个卖香皂、香水的商人,后来杀了钦差,逃到了台湾,据说还和郑芝龙有往来。
“林墨…… 郑芝龙…… 荷兰人……” 熊文灿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满是担忧。
“这些人凑在一起,若是联手反了,以现在东南沿海的海防,根本抵挡不住。可皇上那边,只催着平定海盗,根本不管荷兰人的事。”
他又想起自己的处境 —— 今年因为镇压海盗不力,已经被皇上训斥过一次,若是来年再出乱子,自己的乌纱帽,恐怕就保不住了。
副将端来一碗酒,劝道:“将军,过年了,您也该歇歇了。林墨不过是个逃犯,郑芝龙就算有野心,也不敢轻易反的,荷兰人远在台湾,而且手底下也没几个人,一时半会儿也威胁不到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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