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广州城总裹着层黏腻的潮气,烟雨阁的雕花院墙上爬满了青苔。
望着夕阳,苏眉将最后一缕碎发绾进玉簪时,铜镜里映出的仍是张倦怠的脸,鬓角新沾的脂粉掩不住昨夜残留的酒气,望着袖口那点胭脂渍用胰子搓了三回,反倒晕成片更深的桃色。
“姑娘们都下楼迎客了。” 老鸨子的声音从楼下飘进来,带着股陈年脂粉与劣质酒混合的酸气。
苏眉捏了捏眉心,将那方用得只剩边角的胰子丢进铜盆。
这东西是烟雨阁统一发的胰子,以草木灰加猪胰脏制作,然后加入猪油增强去污力,洗过的皮肤总像蒙着层膜,过不了半日又会泛出汗味。
三日后的早上,因为昨晚没有客人,苏眉早早的就睡了,起了个大早带着个丫鬟就出门逛了起来,一路兜兜转转。
突然在一个拐角处传来喧闹声,她循着声音来到了一个店铺门前,门口的人站成一排排的在买着什么东西,她走近了些就看到牌匾上写着奇珍杂货铺,望着排队的人,她很好奇是什么值得这么多人来买。
于是开口朝里面排队的一个小厮问道。
“请问一下,你们这队伍这么长,是干什么的?”
小厮本来在排队好好的,听见有人搭话,有些不乐意的扭头看了过来,见是个美女,刚想升起的怒意马上偃旗息鼓了,笑着解释道:“姑娘,这些都是买肥皂的。”
“买肥皂?那是什么?”听到小厮的回答,苏眉也是有些狐疑。
“我跟你说,这肥皂可比胰子好用多了,不管是什么脏东西都能洗干净,我家主人昨晚上就吩咐我来买了,可是我紧赶慢赶还是有点晚了,你瞧都这么多人了。”
听见她不知道,小厮赶忙解释道,说完还得意的抬了抬下巴,一脸的得意。
见她有兴趣的样子,小厮赶忙说道:“姑娘,你要是不忙的话,也可以买一块回去试试,保你满意。”
说完队伍就前进了些,小厮见状也顾不得理会苏眉,赶忙往前走了。
听到小厮的解释,她也来了兴趣,于是带着丫鬟站到了队伍末尾。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苏眉就走到了巧儿面前。
只见巧儿面前是摆着一块块质地泛黄的方块物件,像截冻住的牛乳。
“姑娘买块胰子?” 巧儿抬头时,鬓角的碎发被风掀起,露出双清亮的眼睛。
“这是肥皂,它比寻常胰子去污得多。”
苏眉瞥了眼大山竹篓里码得整整齐齐的方块,用油纸包着,角上还坠着小小的木牌,写着 “林记香皂。”
“多少银子?”
“不多,只要二十文!二十文一块。”
见状一旁的丫鬟很贴心的把钱给了巧儿,大山则从一旁递了一个包好的肥皂给到丫鬟。
其实也是苏眉赶巧,林墨招人进来产量增加了很多,所以到她的时候还有的卖,要是刚开始的时候,他的那点肥皂都不够一个小时卖的。
从丫鬟手上接过油纸包,好奇的打开看了看,跟自己看到的一模一样,指尖刚触到那皂块,就觉凉滑温润,不像寻常胰子那般粗砺。
等苏眉回到烟雨阁时,天已擦黑。
苏眉趁着同屋的姐妹去前院应酬,悄悄提了桶热水进浴房。铜盆里的水泛起薄雾,她将那方 “林记香皂” 浸了浸,再往湿帕子上一搓,竟涌出堆绵密的泡沫,像揉碎的云絮裹着指尖。淡淡的香味混着水汽漫开来,洗过的帕子泛起细白的光,先前那些总去不掉的胭脂渍,现在竟然在泡沫里打着旋儿沉到了盆底。
她又把肥皂用在了手上,使劲搓了搓,然后用清水冲干净。
“这……” 她对着铜镜转了转手腕,肌肤像剥了壳的荔枝,连毛孔都透着清爽。
掌灯时分,常来的盐商王老爷刚进苏眉房门,就看见洗澡之后的苏眉,整个人感觉嫩的能掐出水来,调笑道:“苏眉姑娘今日不同了,身上竟比往常滑嫩许多,像是婴儿的皮肤一般。”
苏眉端茶的手顿了顿,瞥见铜镜里自己映出的笑靥,竟比往日真切了几分。
一晚上王老爷点了三曲琵琶,然后自然就是该干嘛干嘛,临走时塞给她支金步摇:“赏姑娘这儿的好。”
这般光景过了五日,苏眉的牌子在烟雨阁的红木签筒里倒成了最抢手的。
先前总爱点红倌人媚儿的绸缎商张老板,昨夜竟守在楼梯口等她,只说 “闻着苏眉姑娘的香味儿,就觉得心里敞亮。”
这天清晨,媚儿带着两个小丫鬟堵在了苏眉门口。倚着门框,涂着蔻丹的指甲点了点苏眉的胸口:“妹妹近来像是换了魂儿,身上的香都勾人得紧,莫不是藏了什么好东西?”
旁边的春桃凑过来,鼻尖都快碰到苏眉的颈窝:“真的!是甜丝丝的花香,不像咱们用的胰子,闻多了发晕。”
苏眉被她们闹得脸红,刚要开口,媚儿已伸手去抓她的小脸。
“妹妹别藏了快交出来!若是好东西,也该让姐妹们都沾沾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