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广州,夜晚的风裹着珠江的湿气,吹得城西 “汇丰号” 商铺的幌子簌簌作响。
可铺子里却比外面的天气更冷清 —— 柜台后,张安志趴在账本上,手指反复摩挲着 “本月上贡:五千两” 的字样,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连伙计递来的热茶都没心思喝。
“老板,今天又没人来问香皂了。”
伙计苦着脸走进来,手里我这的鸡毛掸子都没了力气挥舞。
“以前这个时候,铺子里的客人挤都挤不下,现在倒好,一天连十个客人都没有,再这么下去,咱们连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张安志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红血丝。
自从林墨 “叛逃” 台湾,香皂断供后,他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难。
以前靠着林墨的香皂,他每月能赚两万多两银子,除去成本,还要给福建巡抚熊文灿上交一万五千两 “保护费”—— 正是这笔钱,让他在广州官场吃得开,连知府都要给几分面子。
可现在,没了香皂,他只能靠卖些普通绸缎、茶叶维持生计,每月利润骤降到八千两,给熊文灿的 “保护费” 也从一万五千两缩水到五千两,还得省吃俭用才能凑够。
“我能不知道吗?” 张安志烦躁地把账本扔在桌上。
“昨天熊大人的人还来催了,说这个月的银子怎么少了这么多,让我尽快补上,不然…… 不然就别想再用他的名义做生意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满是焦虑。
以前,他靠着香皂垄断了京城还有南京的高端市场,连总督府的夫人都要从他这里买香皂;现在,黑市上的香皂被炒到一百文一块,却都是些以前的囤货,他连货源都找不到。
更让他头疼的是,熊文灿那边要是不满意,撤了他的 “保护”,别说赚钱,他在广州的商铺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老板,要不…… 咱们去跟郑芝龙大人说说?”
伙计小心翼翼地提议。
“听说郑大人手里有香皂,要是能从他那里拿货,咱们就能重新做香皂生意了。”
张安志苦笑一声:“你以为我没试过?我派人去泉州找过郑芝龙的人,可他们说香皂是‘紧缺货’,只供京城和泉州,不供广州。再说,郑芝龙那个人,眼里只有钱,就算肯供货,也得狠狠宰我一笔,到时候我赚的钱,说不定还不够给他的!”
他想起以前林墨的好 —— 林墨给的香皂批发价公道,还从不提额外要求,两人合作得顺顺利利。
可现在,林墨跑了,他只能对着空荡荡的货柜发愁。
“要是林墨能回来就好了……”
张安志喃喃自语,却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 林墨杀了钦差,是朝廷钦犯,回来就是死路一条。
就在这时,铺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张安志心里一紧 —— 是熊文灿的人来了。
他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步走出铺外,果然看到几个穿着官服的差役,为首的正是熊文灿的贴身随从李三。
“张老板,熊大人让我来问问,这个月的银子什么时候能补上?”
李三斜着眼睛看他,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大人说了,你要是再凑不够,他可就不管你在广州的生意了。”
张安志连忙陪笑脸,递过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李爷,这点心意您收下。不是我不想补,实在是最近生意不好,您看这铺子里,连个客人都没有。您再跟熊大人通融通融,下个月,下个月我一定补上!”
李三掂了掂荷包,脸色缓和了些:“好吧,我就跟大人说说。不过张老板,你可得抓紧,大人最近心情不太好,要是惹恼了他,我可帮不了你。”
看着李三离去的背影,张安志的笑容瞬间消失,心里满是苦涩。
他知道,下个月要是还拿不出银子,熊文灿肯定不会再给他面子。
可没有香皂,他去哪里凑这么多钱?他只能寄希望于郑芝龙能尽快放开广州的香皂供应,不然,他的 “汇丰号”,迟早要倒闭。
同一时间,泉州府衙的书房里,烛火摇曳,映得熊文灿的脸忽明忽暗。
他手里拿着一封密信,是张安志派人送来的,信里满是诉苦,说没了香皂生意,连给他上贡的钱都凑不够了,请求他帮忙想想办法。
“没用的东西!” 熊文灿把密信扔在桌上,语气里满是不满。
张安志每月上交的银子,是他重要的 “外快”,现在少了三分之二,他心里自然不痛快。
可他也知道,张安志没了香皂货源,确实没办法 —— 自从林墨跑了,广州的香皂市场就断了供,黑市上的价格炒得再高,也没人能拿到稳定的货源。
“大人,我听说…… 郑芝龙的手里有香皂。”
站在一旁的幕僚小声提醒。
“咱们派去泉州港盯梢的人说,郑芝龙最近从台湾运来了不少香皂和香水,还往京城送了一批。要是大人开口,塔肯定会给您面子,分些香皂给张安志,这样张安志的生意就能恢复,您的银子也能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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