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墨来到演武场,上面铺的青石板被露水浸得发亮,一百一十多支燧发枪整齐地架在周围的木架上,枪管在晨光里泛着冷硬的光。
赵老大带着九个铁匠,个个眼窝发黑,袖口还沾着铁屑,见林墨来了,沙哑着嗓子道:“大人,您要的家伙都在这儿了,多打了十二支,算是弟兄们的心意。”
林墨走到木架前,拿起一支枪掂了掂,枪身比之前的更沉,枪管上的膛线清晰均匀。
他扳动扳机,撞针发出清脆的 “咔嗒” 声,心里顿时踏实了大半:“辛苦诸位了,等会我会多给各位三成的工钱,就当各位最近忙碌的辛苦费了。”
赵老大连忙摆手:“公子说的哪里话!当初要不是您给我们活干,我们估计早就饿死了。多干这点活儿不算什么!”
他看了眼演武场边缘的士兵,压低声音。
“公子放心,真要打起来,我们哥几个也能搭把手。”
林墨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
这些天作坊工人走了大半,土堡里空落落的,赵老大这番话,像团火暖了暖他的心。
“王大哥,集合队伍吧。”
林墨把枪放回木架,声音在晨雾里格外清晰。
鼓声 “咚咚” 响起,一百个士兵很快列队站好,甲胄碰撞的声音显得沉闷。
林墨扫了眼队列,不少人眼神躲闪,握着枪杆的手在微微发抖。
“想必我的事最近大家都听说了。” 林墨走到队列前,目光锐利如刀。
“京城来的人要我手里的配方,给不了,就要我的命。”
他顿了顿,看着士兵们紧绷的脸道。
“现在土堡里的情况就是这样,留下来,可能要打仗,要流血;想走,我不拦着,现在就可以离开。”
队列里顿时起了阵骚动,像被风吹过的麦田。
站在后排的王二柱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平安符,那是他媳妇连夜求来的。
他家里有老娘要养,媳妇还怀着孕,要是真打起来丢了性命,一家子都得喝西北风。
“公子,” 王二柱的声音带着哭腔,往前迈了半步。
“不是俺怕死,只是……只是俺娘年纪大了,不能没人管啊。”
他说着 “噗通” 跪下,怀里的平安符掉在地上。
“求公子放俺走,俺给您磕头了!”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张石头、刘三…… 连着十几个士兵都跪了下来,个个低着头,不敢看林墨的眼睛。
“俺家婆娘快生了……”
“俺弟弟还在学堂念书……”
“俺爹的腿疾需要药钱……”
哭喊声混在一起,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更添了几分狼狈。
李虎站在队首,气得脸色铁青,手按在刀柄上,指节都白了,转身对这那些跪着的人骂道:“你们…… 你们对得起公子给的饷银吗?当初是谁快饿死的时候,公子给了你们一口饭吃!”
跪着的士兵没人敢应声,只是把头埋得更低。
王二柱偷偷抬眼,见林墨面无表情,心里更慌了,膝盖在石板上磕得 “咚咚” 响。
林墨沉默了片刻,晨雾在他鬓角凝成了水滴。
他想起这些人刚来时,有的是逃兵,有的是乞丐,是他给了他们安家的地方,每月三两饷银,比明军的军饷还高。
可真到了要他们拼命的时候,还是留不住这些人。
“行了,都起来吧。” 林墨的声音有些疲惫。
“想走的,把身上的武器都留下,然后去账房领这个月的饷银,就走吧。”
跪着的士兵们愣住了,没想到林墨这么轻易就放他们走。
王二柱第一个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去交了长枪还有甲胄,头也不回地往吊桥跑,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张石头他们也慌忙跟上,脚步声杂乱地消失在晨雾里。
“呸!怂包!”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士兵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他叫赵猛,是个孤儿,当初在屯门镇街边打架被林墨撞见,见他是个好苗子于是收留进了土堡。
“平日里百户大人待他们可不薄,没想到这些玩意一遇事就跑得比兔子还快!”
“就是!” 旁边的士兵接话道。
“真以为走了就安全了?京城的人要是从公子这拿不到配方,指不定还要把他们抓起来拷打一番,问问他们知不知道百户大人的秘方呢!”
演武场上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留下的八十多个士兵看着同伴离去的背影,眼神里满是轻蔑。
他们大多是光棍汉,无牵无挂,或是像李虎那样,把爹娘接进了土堡,早就把这里当成了家。
林墨走到剩下的士兵面前,看着他们眼里的火焰,忽然笑了起来道:“很好。留下来的,都是有种的汉子。”
他指着木架上的燧发枪:“这些枪,你们拿下去分了,弹药管够。”
赵猛眼睛一亮:“公子,真要跟他们干?”
“不一定,但是咱们也不能什么准备都没有!” 林墨的声音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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