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林百户应该是个聪明人。” 他指尖敲击着栏杆,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燧发枪的事,你要是点头,往后,只要是你的船到海外任何的港口,我郑家的人任你使用,而且税全给你免;但若是摇头 ——”
他忽然笑了,演武场角落的刀在阳光下泛着红光。
“这东南海面说小也不小,说大也不大,外面可没那么人的多容身之处。”
林墨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手掌握紧又放开。
他知道对方这是**裸的逼迫,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 —— 郑成功。
那个在历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名字,那个率舰横渡海峡、驱逐荷兰殖民者的民族英雄。
他仿佛能看到多年后,那位年轻的将军站在战船甲板上,身披铠甲,目光如炬,指挥着舰队向入侵者发起冲锋。
而他身边那杆 “国姓爷” 的大旗,在海风中招展得猎猎作响,那是汉人在乱世中最后的尊严。
郑成功的事迹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想起史书里记载的,这位英雄如何在少年时就展现出过人的胆识,如何在父亲降清后毅然决裂,举起抗清的大旗;想起他如何以厦门、金门为根据地,屡次击败清军的进攻;更想起他如何率领大军围攻台湾城,经过八个月的苦战,终于迫使荷兰殖民者投降,收复了被侵占三十八年的宝岛。
那 “开辟荆榛逐荷夷,十年始克复先基” 的诗句,此刻读来依旧让人热血沸腾。
“郑将军!” 林墨深吸一口气,地面上的热气模糊了他的些许视线。
“我的火枪可以卖给你,但是我也有个条件,还希望你能答应。”
郑芝龙挑眉:“你说。”
“不过这时间上可能要久一点。”
“哦~这是为何?”
林墨迎着对方的目光,语气坚定,“因为我拿出来的每一支枪我都要保证质量,绝不以次充好。”
他想的是,这些枪将来或许会握在郑成功的士兵手中,成为抗击外敌、保家卫国的利器,绝不能因质量问题误了大事。
郑芝龙朗声大笑,拍着林墨的肩膀:“好!就依你!林老弟果然是个爽快人!”
他仿佛忘了刚才的剑拔弩张,拉着林墨就往内院走。
“走,中午我设宴款待,咱们不醉不归!”
林墨被他拉着往前走,心里却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郑芝龙的野心昭然若揭,这些先进的火器很可能会被他用来扩张势力,甚至与朝廷对抗。
可一想到郑成功,他又觉得值得。
就算是为了那位未来的英雄,他也愿意冒这个险。
就当是提前为他储备些力量,将来也好有更多的资本去对抗鞑子,收复河山。
内院的宴席早已备好,桌上摆满了海味珍馐,红烧鲨鱼翅、清蒸石斑鱼、鲍汁海参…… 无一不是寻常人家难得一见的美味。
郑芝龙拉着林墨坐下,亲自为他斟酒道:“林老弟,这杯我敬你!往后你我就是兄弟,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林墨端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酒液入喉,辛辣中带着一丝醇厚。
他看着郑芝龙意气风发的样子,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郑芝龙今年也已经二十多岁,按时间推算,现在郑成功也该出生有几岁了才是。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激动。
要是能亲眼见见小时候的民族英雄,那可太值了,现在自己眼前不就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郑将军。” 林墨放下酒杯,装作随意地问道。
“看您年纪,子女应该也不小了吧?怎么不见令郎令嫒出来见见?”
郑芝龙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喝了口酒,缓缓道:“我倒是有个儿子,名叫郑森,今年才五岁。只是他母亲是日本人,如今带着他在平户居住,还没回到我身边。”
林墨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原来郑成功现在还在日本,根本不在泉州府。
他原本还满怀期待,想象着那个未来的英雄小时候会是什么模样,是不是已经展现出非凡的气质。
可现实却给了他一记重击,让他所有的憧憬都化为泡影。
“哦,原来是这样。” 林墨勉强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却觉得索然无味。
那股想见郑成功的欣喜,就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只剩下满满的失落。他
甚至已经想好了,若是见到郑森,一定要好好看看他,说不定还能偷偷教他些东西,为他未来的成长助一臂之力。
可现在,他原先想好的一切都成了他的妄想。
郑芝龙似乎看出了他的失落,笑道:“怎么,林老弟想见见我那儿子?等他回来,我一定带你去瞧瞧。那小子倒是机灵得很,想必你会喜欢。”
“好啊,那我可就等着了。” 林墨强打起精神应道,心里却明白,郑森回到泉州,怕是还要等上好几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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