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停车场,空气还带着雨后的湿气。
顾临渊站在车边,右手撑着引擎盖,左臂伤口渗出的血已经浸透纱布。他低头看着谢云舟塞给他的泡面袋,红烧牛肉,加卤蛋不要葱——这口味他十年没提过,连他自己都快忘了。
可有人记得。
他把袋子小心折好,放进白大褂内袋,和那张湿透的三色笔记残页放在一起。耳钉冰凉,能力刚结束冷却,手机显示下次可用倒计时:59分47秒。
他没开车,转身走向商赛资料室。
门禁刷响,时间是00:18。
资料室没人,灯自动亮起。监控探头缓缓转动,在他进门瞬间锁定画面。他一眼就注意到角落多了一台新设备——眼球追踪系统,正对着主阅读桌。
他走到桌前坐下,动作自然地翻开对手团队的企划书。第47页,“海外子公司营收占比”表格下方,一串数字安静地躺着。
他盯着那行数据。
没有动笔。
也没有闭眼。
只是在心里默念谢云舟手术时的眼神——那种明知可能失败却必须完成的狠劲。他需要共情一个财务总监,一个正在熬夜核账、害怕被查出问题的人。
耳钉突然发烫。
来了。
脑海中浮现一张中年男人的脸,额头冒汗,手指飞快敲击计算器。他坐在一间昏暗办公室里,电脑屏幕上跳动着离岸账户流水。那人一边核对一边自言自语:“只要报表平了,谁管钱去哪儿了。”
顾临渊呼吸不变,右手拿起红笔。
笔尖自动滑向“现金流异常”四个字,圈了出来。笔迹平稳,像日常批注。
他继续翻页。
蓝笔在空白处画出三组账户编号的连接线,形成闭环路径。资金从A公司转到B岛注册空壳,再通过C信托回流本土项目,表面盈利,实则洗钱。
图成。
他撕下纸页,投入碎纸机。
机器嗡鸣,纸屑落下。
全程,他的视线没有在任何一处停留超过三秒,避开眼球追踪系统的警戒阈值。
做完这些,他合上文件夹,靠在椅背上做了三个深呼吸。右臂疼得厉害,但他没碰止痛药。现在不是软下来的时候。
第二天九点整,提案会开始。
礼堂坐满人,评委落座,主办方宣布流程。顾临渊坐在后排,卫衣兜帽拉低,遮住银灰色挑染的碎发。他低头看手机,唐小满刚发来消息:“视频已上传服务器,链接伪装成功。”
轮到他上台。
他走上讲台,接过话筒,打开演示文稿。PPT第一页是标题,第二页是市场分析,第三页是竞品对比……一切正常。
讲到第五页,他假装咳嗽两声,左手悄悄点开屏幕角落的超链接图标。
大屏幕一闪。
播放窗口弹出。
画面模糊,但声音清晰。
“……只要结果可控,过程没人追究。”
“评审费打到账外户头,你那边处理干净。”
“陈默?放心,他只负责传话。”
全场安静。
几秒后,哗然四起。
评委们交头接耳,有人立刻打电话核实。对手团队脸色煞白,队长猛地站起来喊:“这是伪造的!我们要求技术鉴定!”
顾临渊放下手,语气平静:“数据不会说谎。如果这是误会,请贵方提供原始会议记录自证清白。”
一位女评委点头表示认同:“录音真实性需验证,但质疑本身合理。”
局面暂时稳住。
他走下台,回到座位,心跳终于快了一拍。第一步成了。
可就在这时,技术顾问举手发言。
“我们检测了音频频谱。”他说,“声纹无原始波形特征,判定为AI合成。”
全场再次骚动。
评委席态度逆转。
有人直接看向顾临渊:“你如何解释?”
他没说话,低头看手机。
唐小满的消息跳出来:“源文件被人远程篡改!我这边输出的是真录音,但上传后被替换了!IP来自内部系统,权限极高!”
他盯着这条消息看了三秒。
明白了。
不是他输了。
是他被预叛了。
对方知道他会用录音反击,提前在系统埋了AI替换程序。只要触发播放,立刻换成假版本,反咬他造假。
高明。
而且能做到这点的人,绝不是普通对手。
他慢慢抬头,目光扫过控制台方向。那个负责设备切换的技术员,袖口露出一截疤痕,隐约能看到“CM”字样。
和奖杯上的标记一样。
他记住了。
然后站起身,走到投影仪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按下了电源关闭键。
屏幕黑了。
全场安静。
他说:“既然怀疑证据真伪,那就暂停评议。我会在24小时内提交完整溯源报告。”
说完,他收起笔记本,转身离开。
没人拦他。
走廊灯光明亮,脚步声清晰。他走到拐角处才停下,背靠墙壁,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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