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亮起三分钟,琴声正到高处。
苏璃的指尖在黑白键上快速移动,顾临渊的左手低音和弦稳如节拍器。两人呼吸同步,节奏精准,台下掌声隐约可闻。
然后灯灭了。
不是渐暗,是瞬间全黑。
观众席传来惊叫,有人站起,椅子倒地声一片。舞台边缘的安全灯没亮,整座礼堂像被泼了一桶墨。
苏璃的手指还停在最后一个音符的位置。
她没动。
她知道这不是故障。
断电时间太准了,正好卡在第三乐章最复杂的段落中间。前天彩排时,林语柔就在后台“偶遇”她,笑着说:“你们这曲子,要是演到一半停电,那才叫戏剧性呢。”
当时她只当是玩笑。
现在她明白了。
她猛地侧身,整个人扑向顾临渊的方向。
她的背撞上琴凳边缘,布料撕裂,皮肤火辣辣地疼。但她死死护住他的后背——那里有刚结痂的纹身,一旦暴露,立刻会被拍下来传上网。ER-01,实验体编号,足够让顾临渊从学霸变成怪物。
她不能让这事发生。
她的右手撑在钢琴内框,左手横在他身后,像一堵墙。
黑暗中,脚步声靠近。
不是顾临渊的节奏。
来人踩着电工胶鞋,步伐急促,直奔钢琴右侧电源接口。金属工具出鞘的声音很轻,但苏璃听得清楚——那是绝缘钳。
她屏住呼吸。
那人蹲下,手伸向电线接头。
下一秒,一道黑影从侧幕冲出,动作快得带风。
“砰!”
重物砸地声。
接着是骨头错位的闷响。
苏璃抬头,只能看到模糊轮廓。
一个高个子女生骑在袭击者身上,右膝压住对方胸口,左手反拧其手腕。那人惨叫一声,绝缘钳飞出去,砸在钢琴腿上弹了两下。
冷光从天窗斜照进来。
月光照清她的脸。
是沈南乔。
她另一只手里举着一块金属牌,警徽在微光下泛银。
“涉嫌故意伤害、破坏公共设施,现依法对你进行拘捕。”
她的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
全场安静。
只有远处观众还在鼓掌,以为这是演出环节。
沈南乔单手掏出手铐,“咔”一声锁住对方手腕,顺势把他翻过来按在地上。她耳朵里塞着微型耳机,低声说了句:“唐小满,证据录到了吗?”
耳机里传来回复:“全程直播,已备份三份,林语柔的手机信号也被截了。”
沈南乔点头,摘下耳机扔进包里。
她站起身,扫视观众席。
前三排,林语柔猛地站起来,高跟鞋踩碎地砖缝。
她冲到舞台边,声音发抖:“这……这是误会!我只是来看演出的!”
没人理她。
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切换备用电源,应急灯一盏盏亮起。
林语柔更急了,伸手想爬上舞台。
她的指甲划过钢琴黑键,用力过猛,“啪”一声,琴键断裂。
血从指尖渗出来。
她看着断掉的指甲,又看向苏璃——还跪在钢琴旁,旗袍撕了一道口子,手臂上有血痕。
再看向沈南乔——站得笔直,警徽别在腰间,眼神像刀。
“你们什么时候……”
她声音发颤,
“就布好了局?”
这句话问完,她自己都愣了。
她不是在问谁通风报信。
她是在问,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不再是棋手,而是棋子?
调包药盒那天,是吴伯不动声色收走了空瓶。
安排电工那天,是唐小满在论坛发帖问“校庆用电安全谁负责”。
今晚混进打手,是沈南乔提前两小时以校友身份登记入场。
每一步,她都在明处走,对方却在暗处看。
她不是输在计划不够狠,是输在——
她以为自己在设局,其实早被反向监控。
灯光忽然亮了。
主灯恢复,舞台重新被照亮。
观众鼓掌,以为刚才那段黑是特效。
有人喊:“再来一遍!我们没听够!”
工作人员跑上台,扶苏璃起来。
“你受伤了,先下台处理。”
苏璃摇头:“等顾临渊。”
她回头找人。
顾临渊已经不在原位。
他刚才在断电瞬间就被音效师拉到了侧幕,现在正站在阴影里,看着这一切。
他没上前。
他知道,这一关,她们自己闯过去了。
沈南乔把打手交给赶来的保安,走回后台通道。
她脱下外套盖住警徽,从包里拿出一瓶消毒水和纱布。
“给你。”她递给苏璃,“伤口不深,但得处理。”
苏璃接过,低头擦血。
“谢谢。”她说。
沈南乔摆手:“不用谢我。我要是晚来十秒,你现在可能已经被拍成‘推人致伤’的热搜第一。”
苏璃笑了一下:“你早就知道了?”
“从你被指控剽窃那天。”沈南乔说,“数据造假手法太专业,不像林语柔能独立完成。我查了她三个月的消费记录,发现她突然多了笔二十万的境外转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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