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渊回到病房时,手指还在发抖。
不是因为伤。
是那串刻在冷柜底部的数字——7-14-9——像钉子一样扎进脑子。他刚摸清一条线,对方立刻切断另一头。节奏被牵着走,他不喜欢。
床头柜上摆着一束花。
白玫瑰配蓝绣球,包装纸是哑光银,系带打成蝴蝶结,卡片写着“早日康复”。
字迹工整,没署名。
他站在门口没动。
手机自动扫描信号频段,屏幕上跳出红色警告:高频脉冲波动,来源不明。
花有问题。
他没碰,也没靠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确认外侧没有反光点或微型镜头。然后打开病房顶灯,调到最亮档,蹲下身,从床底抽出一个黑色工具盒。
这是他住院后唯一坚持带进来的东西。
盒子打开,里面不是药,是改装过的信号干扰器、镊子、放大镜,还有一块连着数据线的旧手表屏。
他把数据线插进花束包装纸夹层,轻轻一拉。
屏幕闪出代码流。
“传输中……目标IP:192.168.3.101”。
这个地址他记得。
顾家祖宅二楼书房的固定内网端口,只有祖父专用电话能接入。
花是从家里寄来的?
不可能。
他已经被断供三个月,连门禁卡都失效了。吴伯就算想送东西,也不会用这种公开方式。
除非——
这不是慰问。
是测试。
他摘下左耳的蓝宝石耳钉,放在掌心轻吹一口气。宝石表面泛起微弱波纹,像是水下灯光晃动。
金手指激活。
三分钟倒计时开始。
闭眼瞬间,一段记忆涌入——
凌晨四点十七分,城市西区“花语间”花店。
玻璃门推开,风铃响。
一个穿灰色围裙的女孩正在剪枝,抬头看门口。
没人。
当订单打印机自动启动,吐出一张单据。
收货人:顾临渊,市中心医院807病房。
配送时间:立即。
付款方式:现金预存,账户归属:未知。
女孩皱眉,这单没有客户信息,系统却强制派送。
她拿起手机想报警,突然听见电话响。
是店里的座机。
她接起来。
“照做。”一个低沉的声音说,“否则你弟弟下周的手术排期会被取消。”
电话挂断。
她手抖了一下,花剪掉在地上。
画面中断。
顾临渊睁眼,呼吸平稳。
共情成功。
他知道了谁下的单,也知道是谁在背后操控配送流程。问题不在花店,而在那个能远程触发老式电话线路的人。
能访问祖宅内线、使用祖父语音密码、还能调动医疗资源威胁普通人——这个人不止熟悉顾家系统,还有权限调动医院行政后台。
范围缩小了。
他放下耳钉,拿起镊子,小心拆开花束中心最大的一朵白玫瑰。
花瓣被替换成柔性电路板,花蕊位置藏着一枚绿豆大小的摄像头,连接着微型发射器。
典型的隐蔽监控装置。
但他注意到一件事:摄像头外壳有轻微划痕,像是被人强行拆装过又重新组装。
不是原厂出品。
是改装品。
而且用了情绪共振器的技术模块。
这种技术目前只出现在周慕白控制的星耀娱乐实验室里。
他继续拆,找到主控芯片,准备读取编号。
就在镊子触碰到接口的瞬间,芯片内部电流突变,温度飙升。
自毁程序启动。
他反应极快,左手抓起耳钉贴在芯片背面,利用宝石的导热性快速散热,右手用镊子精准剪断第三根数据线。
熔断停止。
芯片保住了。
连接手表屏,读取信息。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设备编号:ER7-Matrix-9**
**出厂批次:Alpha-3**
**关联项目:未命名**
他盯着“Matrix”这个词。
这不是第一颗。
后续还有更多同型号设备正在部署。
整个系统叫“矩阵”,说明不是单点监控,而是网络化布控。一旦完成,所有节点联动,形成全天候追踪网。
他正想着,摄像头残骸突然发出声音。
不是警报。
是人生。
“少爷,该回家看看了。”
声音低沉,语速平缓,带着老派管家特有的顿挫感。
是吴伯。
顾临渊猛地抬头。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声音是从摄像头里传出来的。
他立刻检查音频文件记录,发现这段话并非实时传输,而是提前录入的语音片段,触发条件是“物理拆解至核心层”。
也就是说,对方早就知道他会拆,也早就准备好这句话等他听。
吴伯为什么要通过敌人的设备跟他说话?
是在示警?
还是被胁迫?
或者……这是某种暗号?
他没动,也没回应。只是把那段音频复制进加密盘,标记为“高危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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