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
顾临渊站在影视楼后巷的屋檐下,手机屏幕刚暗下去。他没收起来,只是握着,指尖还停留在发送键上。语音已经发出去了,内容简单直接:查设备维修记录,重点找带信号增强模块的摄像机。
他知道有人在盯着他。
不只是片场那个隐藏的数据流,还有更早之前——宿舍门缝里的纸条,天花板斜拍的照片,都说明一件事:对方已经能自由进出他的私人空间。
不能再等了。
他转身走进医院地下通道。空气立刻变得干燥冰冷,脚步声被水泥墙压得很低。沈南乔已经在档案室外等着,身边站着一个穿浅蓝色护士服的女人。
四十岁左右,头发扎得紧,手背青筋凸起,指甲剪得太短,袖口有洗褪色的痕迹。她低头看着地面,手指一直捏着病历本边缘。
“这是王护士长。”沈南乔说,“她说手里有十年前那起医疗事故的原始记录。”
顾临渊没说话,先扫了一眼四周。灯光明亮稳定,没有电压波动。空气中没有化学气味。沈南乔站的位置自然,没有刻意挡出口。初步判断,不是当场设局。
他从包里抽出一份复印件,递过去:“你看看这个。”
王护士长接过纸张,手指微微发抖。她只看了一眼,瞳孔就缩了一下。
顾临渊假装整理袖子,指尖轻轻碰了一下病历本的边角。
左耳耳钉瞬间发烫。
画面闪现——昏暗房间,窗帘半拉,窗外是幼儿园围栏。一个男人背对着镜头打电话:“……你女儿还在门口等着放学。”女人跪在地上,手里攥着一张用药单,哭得喘不上气。
情绪共鸣反馈启动。
他知道了。
她真的被威胁过。孩子是软肋。那份记录被人动过手脚,她被迫签字。后来想翻案,但每次联系媒体或纪委,都会收到女儿的照片。
共情结束,能力持续三分钟。他收回手,表情没变。
“你说的原始记录,现在在哪?”他问。
“在我家保险箱。”她声音发虚,“但我不能随便拿出来。他们……会看到。”
“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名字。”她摇头,“只有一个电话号码,每次都是晚上打来。”
顾临渊点头,没再追问。他知道她已经说了能说的全部。
“我们走吧。”他对沈南乔说。
三人往停车场去。电梯下降时没人说话。到了B2层,灯光比楼上暗一些。黑色SUV停在固定车位,车牌号是他熟悉的。
他走在最前面,习惯性伸手摸车门把手。
指尖刚碰上去,耳钉又热了。
他猛地缩手。
低头看,金属把手上有一层透明粘稠物,反光时呈淡青色。他用红笔尖刮了一点,放进随身药瓶。
和上次实验室爆炸前的助燃剂一样。
不是巧合。
有人知道他们会来,提前布置了陷阱。
他脱下卫衣,随手搭在车门上遮住残留物,低声对沈南乔说:“你带她坐摩托,我跟后面。”
沈南乔反应快,立刻明白。她不动声色地领着护士长往另一侧走。那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摩托,车牌被泥糊住一半。
顾临渊没上车。他站在原地,看着SUV。
如果刚才他直接开门,手碰到助燃剂,再碰电源或钥匙,可能现在已经引发局部燃烧。火势不大,但足够制造混乱。趁乱之中,人可以被带走,证据可以被销毁。
这是一次测试。
测试他会不会放松警惕。
他把药瓶收进口袋,快步跟上。
摩托发动,路线随机变向两次。最后停在高架桥下的临时停车带。这里没有监控,路灯坏了三个,对面是废弃汽修厂。
王护士长坐在后座,脸色发白。她一句话不说,手一直抱着病历本。
“你先回去。”顾临渊对沈南乔说,“把她送到安全屋,别用常规线路。”
“那你呢?”
“我还有事。”
沈南乔看他一眼,没多问。她知道他现在不信任何人,包括自己。
摩托离开后,他靠在桥墩上,打开手机。
飞行模式。
一条新消息弹出来。
没有文字。
只有视频。
他点开。
画面里是停尸房。瓷砖拼接方式是市立中心医院的款式。林语柔穿着白裙子,站在冷藏柜前,嘴角带着笑。她拉开某个编号抽屉,拿出一张死亡证明,对着镜头晃了晃。
画外音响起,很轻:“你说,死人还能作证吗?”
视频结束。
他没联网,没转发,也没点击任何链接。直接删掉缓存文件。
但他记住了两个细节。
一是林语柔的眼神。不是疯,不是怒,是算准了他会看到的得意。
二是那张死亡证明上的名字被手指盖住了,但右下角的登记编号露了一半——C-14。
和他之前在废弃制药厂冷冻箱里看到的样本编号一样。
C-14是起点。
现在,有人想让它变成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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