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道里的空气,仿佛被警灯的红蓝光芒和远处的交通喧嚣凝固成了胶质。
严景行和那个自称“幽灵”的男人,隔着一个生锈的垃圾桶对峙着。时间在这里被拉长,每一秒都像在浓稠的糖浆里挣扎。
男人把玩着那块百达翡丽,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擦拭一枚勋章。他手腕的转动,让表盘上的碎钻反射出流光,晃过严景行冷峻的脸。
“别这么紧张。”幽灵率先开口,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街角偶遇了老朋友,“我只是个热心观众,觉得今晚的戏码**部分有点拖沓,忍不住上来递个道具。”
严景行没有说话,身体依旧保持着紧绷的、随时可以扑杀或逃离的姿态。他的大脑正在疯狂运转,评估着眼前这个男人的威胁等级。结论是:无法估量。
这个男人能精准地知道密钥在手表里,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截胡,甚至能预判他所有的行动。他不是棋手,他是棋盘本身。
“你想要什么?”严景行的声音很低,像贴着地面吹过的冷风。
“我想要的,和你想要的,其实差不多。”幽灵笑了笑,将手表托在掌心,像是在展示一件稀世珍宝,“我们都想看赵家那座金碧辉煌的大厦,是怎样一砖一瓦地崩塌。只不过,你想亲手推,而我,只想找个视野最好的位置,边喝香槟边欣赏。”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像手术刀一样剖析着严景行:“但你的方法太慢了,也太小打小闹了。刘伟的账本?那只是赵家这头巨兽身上的一根毛。就算你把它公之于众,最多让赵家掉几块皮肉,伤不了筋骨。很快,他们就会长出新的、更坚硬的鳞片。”
幽灵向前走了一步,高档皮鞋踩在油腻的积水上,却没发出一点声音。他将手表轻轻向前一抛,那道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入严景行手中。
严景行下意识地接住,手心传来冰凉而沉重的触感。他抬起头,眼中满是戒备和不解。
“这块表,现在是你的了。”幽灵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但它不是账本,也不是炸弹。它是一张地图,一张通往赵家真正心脏的地图。”
“什么意思?”
“股权代持。”幽灵吐出四个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赵家真正的财富和权力,并不在他们自己名下。他们像一只狡猾的章鱼,把触手伸向了上百家看似毫无关联的公司,通过一纸纸藏在保险柜最深处的代持协议,控制着这些公司的命脉。这些代持人,就是赵家的‘隐形股东’,是他们最坚固的防火墙。刘伟,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联络人。”
严景行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瞬间明白了。这才是顶级财阀真正的玩法。不是简单的内幕交易和市场操纵,而是构建一个庞大的、游离于法律监管之外的影子帝国。
“这块表里,没有钱,没有交易记录。”幽灵的声音像魔鬼的低语,充满了诱惑,“它里面藏着一个密钥,可以解开刘伟藏在云端的一个文件。文件里,是赵家部分‘隐形股东’的名单,以及他们代持的公司。当然,只是冰山一角。但足够你把水搅浑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严景行攥紧了手里的表,这个问题他必须问。
“都说了,我是观众。你的表演越精彩,我的票价才越值。”幽灵整理了一下自己纤尘不染的西装领口,转身准备离开,“别让我失望,严先生。如果你只会用榔头砸核桃,那我会很困扰的,说不定下次,我就会把道具递给你的对手了。”
他的身影,像出现时一样突兀,几个闪身便融入了巷道更深的黑暗里,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对了,表冠逆时针转三圈,再顺时针转一圈半。这是开机密码。祝你,玩得愉快。”
……
当严景行推开安全屋的门时,潘子正像一只没头苍蝇一样在房间里乱转,嘴里念念有叨。
“完了完了,哥肯定是跟人干起来了……不行,我得再黑进几个摄像头看看……妈的,这片区的监控怎么全坏了……”
看到严景行进来,潘子像看到救星一样扑了过来:“哥!你回来了!你没事吧?东西呢?抢到了吗?你没碰到赵家的人吧?还是碰到那个鬼了?”
他连珠炮似的发问,直到看见严景行摊开手掌,露出那块百达翡丽。
潘子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一样,伸出手指戳了戳那块表。
“我操……真的拿回来了?”他一把抢过手表,翻来覆去地看,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狂喜,“哥!你怎么办到的?简直是虎口拔牙啊!那个鬼呢?你没碰到他吧?”
“碰到了。”严景行脱下外套,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干。
“啊?”潘子的动作僵住了,“他……他没对你怎么样吧?他长什么样?是不是青面獠牙,三头六臂?”
“他穿着阿玛尼的西装,头发用发胶梳得一丝不苟。”严景行淡淡地说,“而且,表是他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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