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纪元：铁躯 第81章 攀登巨人

王队长那声“为这小子争取时间！”的怒吼，如同点燃了最后一根引信，将机库内残存的所有犹豫、恐惧和混乱，都炸得粉碎，只剩下一个清晰到残酷的目标，和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声音落下的瞬间，苏婉动了。

她没有丝毫迟疑，甚至没有去看王队长那如同磐石般阻挡在通道口的背影。技术官的职责和刚刚被授予的指令，像一道程序般刻入了她的行动核心。她的手指离开了控制台，转身，目光精准地锁定林凡，同时一把抓住了他还带着擦伤和污渍的手腕。

那力道，很大，带着不容分说的急切，甚至有些粗暴。指甲几乎要嵌进林凡的皮肤，传递过来的不仅是力量，更是一种时间正在疯狂流逝的焦灼感。

“走！”

只一个字，短促，沙哑，却像鞭子一样抽在林凡的背上。

她拉着他，不是并肩，而是近乎拖拽，朝着那台静默的黑色巨人——初号机的脚下，冲了过去！

机库的地面布满障碍——弹壳、碎金属、凝固的血污、以及那摊初号机泄漏的、泛着幽光的冷却液。苏婉的步履却异常稳健和迅捷，她仿佛对这里的每一寸地面都了如指掌，巧妙地避开或跨过那些致命的绊脚索。林凡被她拽着，踉跄地跟上，膝盖的伤口在奔跑中被牵扯，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他的目光，越过苏婉飞扬的发丝，牢牢地锁定在初号机那越来越近的、如同山峦般的钢铁之躯上。越是靠近，那股奇异的“呼唤感”和“心跳”共鸣就越是强烈，几乎要淹没外界所有的声音，包括身后那愈发激烈的枪声和爆炸。

他们冲到了初号机的脚边。

近距离仰望，这台机甲带来的压迫感更是无与伦比。冰冷的黑色足甲如同小型装甲车的底盘，上面布满了复杂的散热格栅和不知用途的接口，高度几乎超过了林凡的身高。金属表面并非完全光滑，隐约可见细微的、如同生物肌腱般的纤维纹理嵌入其中，散发着非人的、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在足踝与小腿装甲的连接处，垂挂着数条粗壮的、由不明黑色合金编织而成的缆绳。它们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在微微地、有规律地起伏，仿佛巨兽沉睡时的呼吸。缆绳的表面冰凉而粗糙，带着一种奇特的韧性。

苏婉松开林凡的手腕，动作快如闪电。她双手抓住其中一条缆绳，用力向下一拉！

“咔哒！”一声轻响，缆绳内部似乎有卡扣被激活。她将缆绳末端一个环状结构迅速套在林凡的腰间，扣死！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抓紧！别往下看！”她语速极快，几乎是命令的口吻，自己则抓住了旁边另一条缆绳。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

“嗡——”

一阵低沉而有力的震动从缆绳内部传来，随即，一股强大的、向上的牵引力猛地作用在林凡的腰间！

上升，开始了！

这不是电梯那种平稳的抬升，而是一种更具野性的、带着轻微晃动的拉升。缆绳内部的机械结构发出沉稳而有力的运转声，将他和苏婉如同吊运货物般，快速而稳定地提向高空。

脚下的地面瞬间远离。

士兵们的身影在视野中迅速变小，如同忙碌的甲虫。王队长那挺喷吐火舌的步枪，变成了一点闪烁的星火。地面上那摊冷却液，缩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蓝色斑点。整个惨烈的防御战场，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一幅缩略的、无声的沙盘推演。

风声开始在耳边呼啸。

越往上，空气似乎越发冰冷，带着金属和机油特有的味道。机库顶部那些纵横交错的、粗大的管道和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照明灯，在眼前飞速掠过。从这前所未有的高度俯瞰，机库的广阔和残破更加触目惊心，燃烧的火焰、升腾的浓烟、以及各处仍在进行的零星抵抗，构成了一幅末日堡垒内部的悲壮画卷。

林凡死死抓住缆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听从了苏婉的警告，没有向下看，但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视着初号机那随着高度提升而逐渐展露的躯体。

小腿装甲上深深的划痕，大腿外侧附加的、用途不明的武器挂点，腰部复杂的传动结构和液压杆，以及那胸前厚重而线条凌厉的胸甲……

随着高度接近胸甲区域，一种更加明显的能量感开始包裹他。并非物理上的热量或震动，而是一种……力场，一种由初号机核心散发出来的、无形的生物电场或者说意识场。他裸露的皮肤感到微微的刺麻，呼吸似乎也受到了一丝影响，变得更加深沉。

他能“听”到的那股“心跳”声，在这里变得更加雄浑和贴近，仿佛就在他的耳边，在他的胸腔内擂动。那不仅仅是声音，更像是一种能量的潮汐，冲刷着他的意识和感知。

苏婉就在他旁边不远处，同样在快速上升。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专注，紧紧盯着上方的目标，偶尔会飞快地瞥一眼手腕上一个微型显示器，似乎在监控着什么数据。

“还有二十米！”她朝着林凡喊道，声音在风声中有些失真，“准备好！舱门开启只有十五秒的窗口期！”

林凡抬头望去。

初号机那巨大的、覆盖着厚重装甲的胸部正中央，一道垂直的、几乎看不见缝隙的接缝开始发出微弱的幽蓝色光芒。那光芒如同活物般沿着接缝流动，勾勒出一个狭长的、足以容纳一人通过的椭圆形轮廓。

那就是驾驶舱的入口！

随着他们的接近，那幽蓝光芒越来越盛，流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一阵轻微的、但清晰可闻的液压声从内部传来。

“嗡……嗤——”

就在他们抵达胸甲正前方，与那发光椭圆形轮廓平行的高度时，那厚重的装甲，如同两片巨大的贝壳般，缓缓地、带着一种庄严而冰冷的仪式感，向两侧滑开！

露出了后面——一个幽深的、内部泛着柔和而诡异的粉红色生物光的通道入口。

那入口不大，仅容一人通过。内部看不到任何常规驾驶舱应有的复杂仪表和操控杆，只有如同某种生物腔体般的内壁，光滑，带着湿润的光泽，甚至还在极其轻微地、有规律地搏动着。一股淡淡的、类似于臭氧和兰花混合的、难以形容的气息，从入口处飘散出来。

这根本不像机械的驾驶舱，更像是什么活物的……体内。

缆绳的上升恰到好处地停在入口前方。

“进去！快！”苏婉厉声催促，她自己则利用缆绳的摆动，灵巧地贴近了入口边缘，一只手牢牢抓住入口外部的一个固定把手，另一只手迅速在入口旁一个不起眼的控制面板上操作着。

林凡深吸了一口那带着异样气息的空气，不再犹豫。他解开腰间的缆绳环扣，借助缆绳最后的余势，向着那泛着粉红色光芒的、幽深而神秘的入口，纵身一跃！

就在他身体没入入口的刹那——

他清晰地“听”到，那一直回荡在他意识深处的、初号机的“心跳”声，骤然停顿了一拍。

仿佛，

它也在等待着，

这一刻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