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纪元：铁躯 第141章 未知的能量源

林凡大脑的异变所带来的震撼与争议尚未平息，另一个更为棘手、更关乎存亡的难题，便从“初号机”那寂静矗立的钢铁之躯内部浮出水面。技术团队，汇聚了全球顶尖的物理学家、能量系统工程师和材料科学家，他们提交的初步分析报告，其结论比神经医学部的报告更令人不安——那不仅仅关乎一个士兵的命运，更关乎整个基地，乃至更广泛区域的安全。

技术简报室的氛围，比医学简报室更加凝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面对绝对未知的无力感。中央的全息投影上，不再是大脑的复杂神经网络，而是“初号机”胸腔部位的能量核心（Reactor core）的剖面结构图。那并非人类所能理解的任何一种反应堆——没有清晰的堆芯结构，没有规整的管线布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生物组织与晶体矿物诡异融合的形态。

一颗巨大、不规则、仿佛仍在缓慢搏动的暗红色晶状体位于核心中央，被无数粗细不一、宛如血管和神经束般的幽蓝色能量导管缠绕、包裹。这些“导管”并非静止，其中流淌着液态光一般的能量，其光芒忽明忽暗，如同一个沉睡巨人的呼吸，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不规则节律。

“先生们，女士们，” 首席技术官，一位以严谨和冷静着称的老工程师，声音沙哑，眼中布满了血丝，“我们面对的不是一台机器，这是一个……我们无法理解的‘**’奇迹，或者说，‘**’灾难。”

他调出了能量读数的实时曲线。那曲线如同癫痫患者的心电图，在代表“安全阈值”的绿色基线上下疯狂地、无规律地跳跃、尖啸。峰值瞬间可以达到足以供应一个小型城市的量级，而谷底又可能骤然跌落到近乎停机的水平。

“能量输出极度不稳定，波动幅度超过设计安全范围的百分之八百。我们完全无法预测它在下一微秒会释放出多少能量。没有周期，没有模式，完全随机，如同拥有自己的情绪。”

“那么，它的原理是什么？核聚变？反物质湮灭？还是某种我们未知的物理效应？” 一位肩扛将星的官员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侥幸，希望能找到一个熟悉的参照物。

老工程师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将军，这正是最令人绝望的部分。我们无法解析其科技原理。” 他指向核心结构图中的暗红色晶状体，“我们尝试了所有非侵入性探测手段：中子扫描、引力波探测、量子共振成像……所有的反馈都指向一个结论：它同时表现出多重、相互矛盾的物理特性。”

他切换画面，一系列令人费解的数据并列呈现：

· 质量异常： 根据其体积和已知最重物质的密度计算，其质量应超过万吨，但实际重量测量显示，它几乎没有静止质量，却又在能量爆发时表现出巨大的惯性。

· 能量光谱： 其释放的能量光谱覆盖了从极低频无线电波到超高能伽马射线的全波段，并且光谱成分随时间混沌变化，不符合任何已知的能量转换模型。

· 时空效应： 在高能量脉冲期间，精密的激光干涉仪检测到核心周围存在极其微弱的、局域性的空间扭曲，仿佛它自身的存在就在轻微地“挤压”时空。

· 信息熵： 对能量流进行的信息熵分析显示，其中编码着极高复杂度的、非随机的信息结构，仿佛能量本身携带着“意志”或“程序”，而非纯粹的无序爆发。

“它既像是一个生物器官，在进行着我们无法理解的代谢；又像是一个高度复杂的量子计算机，在运行着无法破译的代码；同时，它还表现出只有理论上‘真空能’提取装置才可能有的特征……但又全都不完全是。” 老工程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们的物理定律，在它面前，像是小学生的涂鸦。”

这时，一位年轻的理论物理学家，眼中闪烁着既恐惧又兴奋的光芒，补充道：“我们甚至不敢进行任何形式的深度扫描或取样。任何主动的探测能量，无论是电磁波还是粒子流，都会被它吸收、‘学习’，并引发出更剧烈、更不可预测的反应。它……它像是有生命的，并且对‘窥探’极其敏感。”

“风险评估呢？” 赵将军的声音冰冷，切中了要害。

老工程师深吸一口气，调出了一张模拟图。那是基地及其周边地区的三维地图。

“根据最保守的模型推算，如果该能量核心发生崩溃性失稳——我们称之为‘核心熔毁’，虽然它可能根本不是‘熔毁’……” 他指向地图，“爆炸当量至少相当于五百万吨tNt。基地及其地下设施将瞬间汽化。”

地图上，一个红色的毁灭圈覆盖了整个军事区。

“但这还不是最坏的情况。” 他的手指移动，红色圈外又出现了一个更大的、不断扩散的橙色区域。“能量崩溃可能不会以单纯的力学爆炸形式呈现。它更可能引发一场局域性的物理规律紊乱。”

“什么意思？” 另一位官员声音干涩地问。

“意思是，在那个范围内，光速可能不再是常数，原子间的相互作用力可能短暂消失或增强，物质的基本结构可能变得不稳定……” 年轻物理学家接话，语气近乎梦呓，“可能是一片区域的钢铁瞬间化为粉尘，也可能是一片空气突然凝固成晶体，或者时间流速出现异常……一切皆有可能。那将是一个物理学地狱，后果无法预估，污染无法清理。”

死寂，比之前更深的死寂笼罩了房间。单纯的毁灭尚可理解，但这种对现实根基的颠覆性威胁，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极限。

“那么，林凡……” 赵将军缓缓开口，“他和这样一个东西链接在一起？”

“这正是另一个关键点，也是我们唯一能称之为‘好消息’的发现。” 老工程师切换画面，显示了林凡与“初号机”链接时的实时能量波动曲线。令人惊讶的是，当林凡的神经信号接入后，那原本狂暴不羁的能量曲线，虽然依旧远高于安全线，但其波动的幅度和频率，出现了明显的平缓趋势。

“驾驶员林凡，他似乎……在某种程度上，能安抚这个不稳定的能量源。” 老工程师用了一个近乎玄学的词。“他的大脑异常活化时产生的神经信号，与核心的能量波动产生了某种……共振或同步。我们不清楚这是原因还是结果，但数据显示，他在驾驶舱内时，核心失控的概率会显着降低。”

“所以，我们不仅无法解析、无法控制这个能量源，” 赵将军总结道，目光锐利，“我们还得依赖一个同样无法解析、无法控制的驾驶员，来维持它那脆弱而危险的平衡？”

技术团队的代表们沉默地低下了头。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初号机”不再是单纯的武器，它是一个行走的天灾。

林凡也不再是单纯的驾驶员，他是系住这天灾的、一根可能随时断裂的保险丝。

他们拥有了一个可能扭转战局的终极力量，但这力量本身，就是一个对准自己头颅、并且扳机不由自己控制的枪。

如何处理“初号机”？

是冒着自我毁灭的风险，继续研究和利用这远超时代的科技？

还是应该立即将其封存，甚至尝试摧毁——尽管他们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摧毁一个可能无视常规攻击的物体？

全息图上，那搏动着的、暗红与幽蓝交织的能量核心，仿佛一颗冷漠的异星之眼，注视着陷入沉默与困境的人类。它所蕴含的，是足以照亮未来，也足以焚尽一切的、不稳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