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纪元：铁躯 第98章 宣泄

低能量警报那令人神经衰弱的嗡鸣，此刻仿佛与林凡胸腔中奔涌的怒意产生了共鸣，化作一种尖锐的、催促着毁灭的蜂鸣。18%的能量储备如同风中残烛，而眼前，是更多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的“剃刀”步兵，它们幽蓝色的能量刃在昏暗通道里织成一张死亡之网，步步紧逼。

“初号机”庞大的身躯因能量匮乏而动作凝滞，每一次格挡、每一次笨重的闪避，都消耗着所剩无几的能源，也在装甲上增添着新的刮痕与灼痕。被动挨打的憋屈，濒临绝境的恐慌，以及眼睁睁看着能量读数从18%缓慢却坚定地滑向16%的绝望……所有情绪如同高压锅内的蒸汽，疯狂积聚，寻找着一个宣泄的出口。

“林凡！不能硬扛！能量快撑不住了！”苏婉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尖锐响起，带着几乎要破裂的焦急。

不能硬扛？那能怎么办？！

难道要像困兽一样，被这些冰冷的杀戮机器一点点撕碎、耗尽最后一丝能量，在这阴暗的通道里化为冰冷的铁疙瘩？！

雷洪队长引爆机甲时那照亮废墟的炽光，苏婉在控制台前紧抿的嘴唇，那些在基地深处惶惶不安、将微末希望寄托于他的人们……无数画面碎片般闪过，最终被一股纯粹的、不甘的、要将一切阻碍碾碎的狂暴怒意所吞噬！

“呃啊啊啊——！！！”

林凡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那不再是恐惧的尖叫，而是灵魂被逼至悬崖后，向着深渊发起的、混合着无尽愤怒与决绝意志的战吼！这咆哮不仅响彻驾驶舱，甚至通过外部扬声器扭曲地扩散出去，在通道内回荡，竟暂时压过了敌人的嘶鸣和能量刃的呼啸！

就在这情绪彻底失控、意志与机甲链接达到某个危险临界点的刹那——

“初号机”左前臂那刚刚裂开的装甲板下，幽蓝色的能量炮口并未像之前那样稳定汇聚能量，而是猛地爆发出一种极不稳定的、近乎癫狂的能量波动！炮口周围的空气肉眼可见地扭曲、电离，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噼啪”爆响，仿佛其内部正孕育着一场小型的能量风暴！

林凡感到一股狂暴的、近乎撕裂般的能量抽取感从左臂传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猛！仿佛不是他在操控武器，而是这苏醒的“獠牙”正反过来贪婪地吞噬着他和机甲残存的生命力，要将一切化作毁灭的烈焰！

他没有退缩，也无法退缩。那沸腾的怒意驱使着他，将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意志、所有的不甘与愤怒，都灌注到了那剧烈震颤、仿佛随时会炸裂的能量炮口之中！

释放！毁灭！清扫一切！

这个念头如同最终的指令，引爆了积压的能量火山！

嗡——轰！！！！！！

一道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粗大的、边缘带着剧烈跳跃电弧与不稳定血红色的蓝白色能量脉冲，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疯龙，从炮口狂喷而出！它并非凝聚的光束，更像是一道扇形的、失控的能量洪流，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前方汹涌而来的敌潮席卷而去！

没有精确的弹道，没有可控的范围。这道能量脉冲本身就是一场无差别的、狂暴的宣泄！

首当其冲的，是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台“剃刀”步兵。

它们连一丝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不是被击穿，不是被炸碎，而是在接触到那毁灭性能量洪流的瞬间，构成它们身体的金属、甲壳、能量核心……所有的一切，都在亿万度的高温与狂暴的能量冲击下，直接气化！连一缕青烟都未能升起，就彻底从物质世界被抹除，仿佛从未存在过！

能量脉冲继续向前肆虐，呈扇形扩散开来。后续的敌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镰扫过，在蓝白色的光芒中纷纷解体、熔化、爆炸！幽蓝色的体液来不及飞溅就被蒸发，金属碎片瞬间熔融为赤红的铁水，随后又在极致高温中化为乌有！刺眼的光芒将整个通道映照得如同白昼，也映照出墙壁上瞬间被熔蚀出的、深达数米、边缘流淌着炽热岩浆般物质的恐怖熔痕！

那熔痕并非平滑的切割面，而是充满了凹凸不平的、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痕迹，记录了能量脉冲那极不稳定的、毁灭性的本质。高温使得周围的空气剧烈膨胀，形成一道灼热的气浪，向着四面八方冲击而去，连远离攻击路径的“初号机”本体都被这股热风吹拂得微微晃动，装甲表面发出“滋滋”的声响。

这一击，清空了前方近半条通道的敌人，留下了一片狼藉的、弥漫着刺鼻臭氧和金属蒸汽的死亡地带。

控制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远超理解的、近乎天灾般的破坏力震慑得失去了语言。屏幕上那瞬间消失的大片红点，以及通道监控传来的、那片如同地狱入口般的熔毁景象，都在诉说着刚才那一击的恐怖。

那不是战术，那是宣泄！是力量的野蛮倾泻！

“能……能量储备……8%！”一名技术人员用颤抖的声音报出数字，打破了寂静。

一击！仅仅一击，就耗去了接近8%的能源！这效率低得可怕，但这毁灭的范围和方式，却又粗暴得令人胆寒。

苏婉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抓着控制台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能量输出峰值……无法测量！超出传感器上限！脉冲结构极不稳定，有高频振荡和能量逸散……这太危险了！对机体本身也是巨大的负担！”

通道内，林凡剧烈地喘息着，仿佛刚刚那一声咆哮和一击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左臂处传来阵阵灼痛和虚脱感，那是能量过载和神经系统超负荷的反馈。他看着眼前自己造成的这片毁灭景象，那瞬间气化敌人的场景深深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

心中翻涌的怒意随着这一击宣泄了大半，但随之而来的并非喜悦，而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丝茫然。这就是……力量的全貌吗？不仅摧毁敌人，也近乎榨干自己，留下满目疮痍。

“獠牙”固然锋利，但每一次撕咬，似乎都要消耗海量的生命能量。

就在这时，剩余的能量读数猛地跳动了一下，从8%跌至7.5%，并且开始以一种比之前更慢、但依旧稳定的速度继续下滑。同时，机甲内部传来一阵细微但清晰的、金属疲劳和能量管路受损的警告声。

宣泄之后，是更深的虚弱与隐忧。

林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他操控着“初号机”，迈动更加沉重的步伐，踏过那片被高温琉璃化的地面，向着前方，继续前行。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力量的余烬与生存的钢丝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