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纪元：铁躯 第83章 链接准备

林凡踏入那泛着粉红色生物光的诡异腔体，脚步落在略带弹性、如同活物内壁般的地面上，发出一种沉闷而吸收声音的“噗”声。他距离那悬浮在中央、布满蠕动神经感应元的黑色基座仅有几步之遥，那“沙沙”的细响和无数幽蓝、淡绿光点的闪烁，如同拥有实质的重量，压迫着他的感官。

就在这时，紧随其后进入驾驶舱的苏婉，动作快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她反手在正在缓缓闭合的舱门内侧一个几乎与内壁融为一体的区域快速一按，一道暗格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了里面存放的物品——一个造型奇特、绝非制式装备的头戴式感应器。

那感应器通体呈现哑光黑色，与初号机的外甲色调一致，但材质似乎更加轻质。它并非一个完整的头盔，更像是一个简约而充满生物力学美感的结构框架，由几条主干和众多细密的分支组成，精密地贴合人类头部的轮廓。

最引人注目的是其内侧——那里布满了无数极其细微的、半透明的、如同新生水母触须般柔软而脆弱的微型感应探头。这些探头的数量之多，密度之大，远超林凡在外部看到的基座上的神经感应元，它们微微颤动着，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乳白色荧光。

苏婉一把将感应器取出，它的重量比看起来要轻得多。她甚至没有给林凡任何反应或提问的时间，直接上前一步，语气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低头！”

林凡下意识地照做。

下一秒，那冰冷的、带着奇特弹性的框架便贴合在了他的额头和颅骨两侧。苏婉的手指在他后脑快速动作，调整着卡扣和束带，力道精准而迅速，确保感应器牢固而舒适地固定住。

就在感应器戴上的瞬间——

林凡感到一种极其轻微的、如同静电掠过般的麻痒感，从头皮与感应器接触的区域传来。并非疼痛，而是一种……被无数极其细微的存在同时“注视”和“触碰” 的异样感。那些乳白色的微型探头，仿佛活了过来，正在自适应地调整着位置，寻求与他头皮和颅骨最完美的接触点。

“听着！”苏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语速极快，如同高速播报的指令，“它会直接读取你的脑波和神经信号！”

“直接读取”这四个字，带着冰冷的科技感，却又蕴含着令人不安的侵入性。这不是通过肌肉电流或眼动追踪的间接推测，而是意识本身的**呈现。

“稳住心神！”苏婉紧接着强调，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林凡的脸，似乎在评估他的心理状态，“这不是玩游戏！你的每一个情绪波动，每一个杂念，每一个潜意识的闪回，都可能被捕捉、放大，并直接影响链接过程！”

她一边说，一边快速检查着感应器与林凡头部的连接，并用手指在一个从她手腕延伸出的、散发着淡蓝色光晕的便携式控制面板上飞速滑动、点击。

“系统正在自检……神经接口阻抗正常……背景脑波噪声过滤启动……”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林凡同步信息，每一个专业术语都让这场“链接准备”显得更加真实，也更加危险。

林凡能感觉到，随着苏婉的操作，头皮上那种细微的麻痒感正在发生变化，变得更加有序，仿佛无数条微小的数据流正在建立连接，试图与他大脑内部那复杂而浩瀚的电化学海洋进行初次握手。

一种难以言喻的被窥探感油然而生。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冰冷的意识，正透过这层感应器，静静地“观察”着他思维的表面涟漪。

苏婉停下了手上的操作，抬起头，极其严肃地看着林凡的眼睛：

“记住，一旦链接开始，你可能会看到、听到、感觉到……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可能是机甲本身的记忆碎片，可能是它感知到的外部世界，也可能是……你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被具象化。”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不要抵抗，也不要沉迷。 试着去理解，或者至少，去接受。把它当成一场……无比真实的梦。但你必须保持住‘自我’的核心认知！明白吗？无论发生什么，记住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番警告，比任何技术参数都更让林凡感到心悸。它预示着链接过程不仅是技术的，更是精神的，甚至是哲学的。他不仅要面对一台机器，更要面对自己内心的深渊，以及初号机那可能更加古老、更加陌生的意识领域。

“我……明白了。”林凡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与那仿佛来自基座深处的、初号机的“心跳”声，形成了一种奇特的、越来越接近的共振频率。

苏婉最后看了一眼控制面板上的数据，点了点头。

“链接程序准备就绪。”她宣布，声音带着一种混合了紧张、期待和担忧的复杂情绪，“能量核心低功率启动，神经桥接协议载入……林凡，走到基座那里，背对着它，慢慢靠进去。”

她指向那悬浮的、布满蠕动感应元的黑色水滴形基座。

“当你感觉到接触时，放松身体，但集中你的意识。去想你要做的事情，去想你要保护的人……剩下的，交给它，也交给……你的‘感觉’。”

林凡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苏婉。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充满生物感的诡异空间里，她是唯一的人类同伴，也是他与外部世界、与理性逻辑最后的连接点。

然后，他转过身，面向那散发着无形引力和危险气息的神经接驳基座。

那些苍白色的、蠕动着的感应元，似乎感应到了他的靠近，蠕动的频率微微加快，顶端的光点闪烁得更加急促，像是在表达着某种……期待？

他迈出了脚步，走向那等待着他的、非人的接口。

链接准备，已然完成。

接下来，

便是将意识与灵魂，

投入那未知的熔炉，

进行一场豪赌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