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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溪的晨雾裹着水汽，潮乎乎地贴在人脸上。
林舟踩着木质栈道朝着新开辟的湿地试验区走去，鞋帮上凝着一层层细密的水珠，每走两步就顺着鞋帮边缘往下滑落，在栈道表面洇出小小的湿痕。
试验区地面的泥炭土软得像发面，踩上去能听见“滋滋”的响声，那是土缝在贪婪地吸着晨露——这里是特意给蔓越莓搭的“沼泽家园”。
按系统给的“北美湿地作物栽培指南”说，这物件特别娇贵，必须得长在没过脚踝的浅水里，根系泡在酸溜溜的泥炭里才能结出果子；等成熟之后就更加的奇妙，枝叶能浮在水面上，收的时候直接把水抽了，红色果子滚满一地，捡起来像捧了把透亮的红色珍珠。
“陈阳，你把水位再往下调个两厘米。”他朝着栈道尽头喊道，声音被水汽泡得发闷，像裹了层棉花，“蔓越莓那匍匐茎，必须得露出水面三分之一才能透气，不然闷久了根茎就会烂掉。”
陈阳举着水位标尺在水里挪动，裤脚卷到了膝盖上，小腿上还沾着几缕水草，时不时的还停下来挠挠胳膊——那是昨天帮工人铺防渗漏膜，塑料布蹭得胳膊起了片红色疹子，到现在都还痒。
“林哥！”他扒拉了把挡眼的水草，眉头皱成个疙瘩，“这苗看着蔫不拉几的，跟晒过的蓝莓似的，真能长出你说的‘红珍珠’？”
林舟蹲在栈道边，指尖刚碰上蔓越莓的针叶，就觉出点蜡质的凉滑。细巧的叶片蜷着边，像刚出生的鸟雏蜷着翅膀。“这品种就这样，看着特别娇气，实则泼辣着呢。”他用指腹轻轻捋了捋匍匐茎，“你瞧这根茎，在水里能偷偷扎根，一节串一节地爬，用不了半年，保管能把这片湿地铺得满满当当。等结果了，咱们就搞一个‘水上采摘节’，让游客坐着竹筏一边划一边捞果子，比摘蓝莓新鲜多了，保管孩子们都要乐疯。”
他从帆布背包里掏出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从滇西寄来的红土样本，土粒红得发艳。“阿武说他们村的试验田也想改湿地，我给他奇点咱们这泥炭土过去，教他们把红壤改良改良，说不定也能种蔓越莓。”
陈阳忽然指着水面蹦起来，水花溅了一裤腿：“林哥！水里有小鱼！这水能养鱼不？蔓越莓底下养鱼，算不算‘一举两得’？”
“还真让你说着了。”林舟被他这股机灵劲儿逗笑，“养点鲫鱼正好，鱼粪能肥田，蔓越莓掉的落叶也能喂鱼，这叫‘生态循环’。回头得跟李叔说说，他以前在水库养鱼，门儿清。”
湿地边缘的蓝莓丛已经挂了青果，一串串坠在枝上，像谁串了把翡翠珠子。林舟摘了一颗捏在手里，果皮硬邦邦的。“蔓越莓和蓝莓套种在边上正好，一个爱水一个耐湿，能搭个伴。等熟了，做个‘红蓝双拼果酱’，肯定比单一种类卖得火。”
直播间的镜头正对着水面上的蔓越莓苗拍着特写，林舟举着手机转了圈，镜头扫过整片湿地——木质栈道弯弯曲曲地往远处延伸，水面映着晨雾，几株刚栽的蔓越莓像红笔尖儿，散在绿莹莹的水草里。“家人们瞧瞧这‘北美红珍珠’，”他笑着晃了晃手机，“蔓越莓，湿地里长的浆果，能泡水喝、能做果干，对身体有着各种好处呢。陈阳刚说要给它起个外号叫‘水下红宝石’，你们觉得比‘青溪小胡椒’咋样？”
【这个名字洋气！投“水下红宝石”一票！】
【新观众“健康饮品品牌周总”：蔓越莓汁是我们主打！青溪这湿地环境，种出来的果子品质肯定也差不了！我订500公斤鲜果，熟了全收！】
【草莓（弹幕）：李叔刚划着竹筏进湿地了，说是要先放个几十条鲫鱼“探探路”，陈阳正跟在后头学撑筏，竹篙差点戳进泥里，笑死！】
【陈阳（弹幕）：周总放心！等蔓越莓熟了，我给您表演“水上捞果”！保证带着青溪的露水，比超市的新鲜十倍！】
【周总说要在湿地旁建“蔓越莓体验馆”，游客能亲手榨果汁、做果干，还能认领“专属水域”，年底直接寄自己亲手种的蔓越莓！】
林舟举着手机转向远处，李叔的竹筏正慢悠悠划过水面，惊得几只白鹭扑棱棱飞起，翅膀带起的水珠在晨光里闪，碎得像撒了把银色珍珠。
这个场景让他心里头一暖。想起去年这片滩涂还荒着，水草疯狂生长也没人管，如今踩在软乎乎的泥炭土上，每一步都透着鲜活的气息——闲置的滩涂，真要变成能长出“红宝石”的宝地了。
他沿着栈道往回走去，看见赵晓带着几个工人在钉木牌，木牌上写着“蔓越莓生长日记”，红漆描的字还透新鲜，第一行是今天的记录数据：“水位30cm，ph值4.5，幼苗成活率95%”。
赵晓额头上挂着汗，用袖子蹭了蹭，“林哥，周总的设计师下午就到，”他指了指湿地那头，“他们想把体验馆做成‘水上木屋’，让游客们坐在屋子里面就能摘到蔓越莓，转头看向窗外就是白鹭和芦苇荡，想想那场景，那风景都美。”
“再留一块闲置区域做‘湿地科普区’。”林舟指着旁边的茂密的芦苇丛，芦苇穗子在风里轻轻摇晃，“再放几个玻璃水箱，让游客瞧瞧蔓越莓的根在水里是怎么生长的，再挂块牌子，讲讲湿地能调蓄洪水、保护候鸟的这些好处。”
中午在食疗餐厅里吃饭，李医生端上一道新的菜品：蔓越莓银耳羹，用的是在外面购买的蔓越莓。甜香混着银耳的清润飘过来，红亮的果粒在白瓷碗里滚了滚，像撒了把碎玛瑙，看着就流口水。
“林小子，”她往羹里加了一勺蜂蜜，搅得羹汤泛起微微细浪，“这果子对女人有很多的好处，等咱们自己的蔓越莓熟了，我准给你弄一套‘蔓越莓养生套餐’，配着金花茶喝，那是即美容又养胃。”
陈阳正在用蔓越莓干泡水，喝了一口直龇牙：“这玩意儿咋酸唧唧的？比黑加仑还酸！做成果酱能好吃吗？”
“加了糖就甜了。”张大爷端着刚出炉的蔓越莓饼干过来，黄油的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钻，“我放了青溪的蜂蜜，酸甜正好，你来尝尝？”陈阳赶紧抓了块塞进嘴里，嚼得“咯吱”响，眼睛都亮了。
下午，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来时，像有人在耳边轻轻呵了口气，带着湿地特有的潮润：
【触发系统任务：完成蔓越莓首期定植（1000平方米），确保匍匐茎蔓延覆盖率达80%；协助周总完成“蔓越莓体验馆”设计，推出“水上采摘”“鲜果榨汁”等3项体验项目；联合李医生开发2款蔓越莓养生食品（含蔓越莓金花茶、蔓越莓蜂蜜膏）。】
【任务奖励：欧洲果树苗——榅桲（土耳其品种）及配套种植技术，该品种果实富含果胶，可做果酱、果酒，耐寒性强，适合与榛子套种，其叶片提取物对咳嗽有辅助缓解作用。】
林舟心里一动。榅桲这名字听着就古旧，像从老账本里翻出来的词。跟青溪的老梨树搭在一块儿，说不定能长出带着“古早味”的果子。
他转身往实验室走去，桌上放着从土耳其寄来的榅桲种子，圆滚滚的像没熟的小苹果，表皮带着层细密的绒毛，摸起来软乎乎的。
“陈阳，过来认认新种子。”
林舟把种子往桌上推了推，“榅桲，能做果酱，也能酿酒，以后种在榛子林里。记牢了，别又跟巴西栗混了——上次你把巴西栗当核桃敲，差点砸了脚。”
陈阳拿着种子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还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这东西长得像没成熟的苹果，能好吃？要不我先埋土里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冒出幼苗来？”
“明天再试吧。”林舟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道：“先把蔓越莓的水位给记好了，今晚夜里会有阵雨，别让雨水漫过匍匐茎，不然今天就白忙活了。”
傍晚的湿地被夕阳染成了橘红色，蔓越莓的叶片在余晖里泛着红色光芒，像撒了层金粉。
周总的设计师正和赵晓蹲在地上讨论图纸，铅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混着远处李叔撑筏的号子，慢悠悠的，像首没谱的歌。
陈阳蹲在栈道边，用树枝在泥地上画蔓越莓的样子，画得歪歪扭扭，红果子画得像小太阳，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林哥！”他忽然蹦起来，手里攥着片刚摘的蔓越莓叶，叶子上还挂着水珠，“周总说要请你当‘蔓越莓代言人’，说你拍的照片能印在果汁瓶上，让全国人民都瞧瞧青溪的湿地长啥样！”
林舟望着渐渐暗下来的湿地，水面上的晚霞慢慢化开，红得像杯被打翻的蔓越莓汁。
远处的康养中心，里面的灯亮了起来，老人们正慢悠悠地在院子里散着步，李医生的声音隐约飘过来，在讲“蔓越莓的好处”，声音温温柔柔的。
他忽然想起年初时刚规划湿地时候，村里还有人说“荒了的滩涂种不出金疙瘩”，如今看着这满眼的绿和藏在叶底的希望，心里头踏实得很。等榅桲的花苞在春天绽放，等蔓越莓的红果铺满水面，青溪的故事，该会更热闹吧。
“明天带大家看榅桲种子催芽，”他对着镜头挥了挥手，笑意漫到眼角，“顺便抽40位粉丝，送张大爷的蔓越莓饼干和李医生的蔓越莓养生食谱，让大伙儿也尝尝这来自北美的酸甜味道！”
晚风带着蔓越莓的清香掠过水面，惊起几只夜鸟，翅膀“扑棱”一声，搅碎了水面的光。陈阳突然指着水里喊：“林哥！你看水里的星星！”
林舟低头，水面倒映着满天繁星，亮晶晶的，和蔓越莓的幼苗交相辉映，像把天上的银河偷偷搬进了青溪的湿地。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点了点水面，星星的影子晃了晃，和蔓越莓幼苗的绿影缠在一起，心里忽然敞亮得很——“种遍全世界”哪是把作物带来就完了，是要把青溪的土地，变成能盛下全世界美好的地方。有北美蔓越莓的红，有土耳其榅桲的黄，更有乡亲们眼里，像星星一样亮的盼头。
实验室的灯还亮着，榅桲的种子在培养皿里安静待着，裹着湿润的纱布，正悄悄等着在青溪扎根的那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