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歌修仙记 第4章 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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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凡大陆，广袤无垠如浩瀚星河，分东南西北四大域。

东荒因常年盘踞魔道修士，宛如被黑暗吞噬的深渊，从而得名“黑荒”。

然而此地并非魔道独霸，反倒成为了正邪交锋的最前沿，镇魔战线的烽火终年不熄，血腥味形成了这片独特的地域气息。

一日前，黑荒域那犹如凤毛麟角般的正道宗门千机宗，传出了一则石破天惊的消息：大长老秦无咎要在一月后大婚，还广发请柬，遍邀正魔各派，完全不顾及阵营之分。

此消息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各方势力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即将嫁给秦无咎的，竟然是千机宗的天之骄女，少宗主苏婉歌。

此时的嵩吾山，山门大殿内气氛无比凝重。

大殿中央的主位是一张巨大的灵玉椅，玉质温润通透，内里流转的灵气在烛火下泛着琉璃光，椅背上雕刻着日月星辰纹路。

翠玉地面光滑如镜，映出众人紧绷的面容，每道目光都缠着复杂的情绪。

大殿中央跪着一位清丽美妇，鬓边珍珠步摇随她的抽泣轻颤，细碎声响似泣诉的乐章。

若有见过苏婉歌的人在此，定会惊觉她与少宗主竟有七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多了岁月沉淀的温婉，褪去娇妍却增添了几分韧劲。

沈煌端坐灵玉椅上，指腹摩挲着椅臂云纹雕饰，眼神七分怒三分叹。

他望着儿媳孟霜华，喉间滚出闷响：“你非要趟这浑水？”

立于一侧的沈砚赶忙躬身施礼，双膝几近跪地，额角青筋隐现跳动。

他趋前半步，稳稳立于孟霜华身前，为她承受了所有的威压，声音透着恳切与袒护：“父亲息怒。霜华并非有意生事，那个苏婉歌毕竟是她的亲生骨肉啊。”

他垂首瞥见妻子颤动的肩头，喉结滚动，补充道：“当年她离开千机宗时，那苏婉歌尚在襁褓之中。这些年霜华常于夜间惊醒，抱着我念叨‘对不起婉儿’……”

言至此处，他忽地挺直身躯，语气多了几分执拗：“这十几载，霜华操持嵩吾山内务毫无怨言。去年母亲仙逝前三月，她亲侍汤药、擦拭身体，比亲生女儿更为尽心尽力。”

“她为我诞下二子，教导他们知书达理，就连宗门长老都夸赞沈墨、沈魏聪慧懂事。而今她只想去见见女儿，哪怕只是远远望上一眼，做丈夫的又怎能阻拦？”

沈砚抬头凝视父亲，目光中满是坚定，毫无退让之意：“若父亲着实放心不下，儿子愿以化神修为起誓，至千机宗后，我绝不多言，只护霜华安全。”

“若真有何事发生，所有后果皆由我一人承担，绝不连累嵩吾山分毫。”

言罢，他悄然往旁挪动半寸，将孟霜华护得更为严实了些。

“唉……”沈煌长叹一声，目光扫过跳动的烛火，光影在他眼底翻涌，“旁人不清楚，你们还不明白？秦无咎比老夫还年长数十岁！”

“修行者寿命悠长是不假，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他这是想假借夫妻之名，把整个千机宗攥进掌心！”

他的眼神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猛虎，猛地拍向灵玉椅扶手。

玉椅发出沉闷嗡鸣，震动得整座大殿都在剧烈颤抖。

他声音陡然转厉：“我且问你，大婚当日若生变故，你与霜华在场是帮还是不帮？千机宗又岂是好惹的？”

“且先不说弟子伤亡，他们禁地里的幽冥老怪，谁知道是死是活？那怪物若还在，我们此举便是引火烧身！”

话未毕，殿内温度骤降，寒意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沈砚本想再辩，可“幽冥老怪”四字如惊雷炸响，在他耳畔回荡。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血气，张了张嘴，却终是哑然无声，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静静呆立在原地。

沈煌接着解释道：“那林玄与苏夜的老祖有着过命的交情，千年前在千机宗挂了太上长老之名，闭关至今，已达幽冥后期。”

“如今整个天凡大陆，幽冥修士寥寥无几，敢踏足后期的更是凤毛麟角。传闻有三人踏入此境界，如今另外两人早已陨落。”

“像这样的怪物，谁也不知道它还隐藏着多少力量，若贸然出手，必酿成大患。”

孟霜华听完这一切，早已泣不成声，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断线滑落，与鬓发交织在一起，黏在她的脸颊上。

她再一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撞在翠玉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在殿内回荡。

她声泪俱下地哀求着：“求父亲救救婉儿！求父亲救婉儿！”

她一下又一下地磕着头，额头磕破的鲜血顺着眉骨流淌而下，在玉地上洇开刺目的红，与她素白的衣裙形成惨烈的对比。

“娘亲！”

两道少年声同时炸响。

沈墨、沈魏听闻娘亲在大殿跪了一日，以为她犯下大错受了重罚，匆匆赶回。

见此情景，急忙扑上前搀扶：“娘亲您怎么了？快起来啊！”

兄弟俩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失态，一时慌了手脚，眼里满是心疼。

十七岁的沈魏扶住母亲颤抖的肩，少年手掌宽大有力，却怎么也扶不起母亲。

他猛地转身望向沈煌，又瞥了眼父亲，单膝跪地，声音清亮如玉石相击：“娘亲的事，孙儿在回来的路上也略知一二了。就让娘亲去吧！”

“真要闹起来，凭我嵩吾山的势力，量他千机宗也绝不敢伤娘亲分毫。纵使是大闹一场，对方狮子大开口要求赔偿，给他们便是，些许身外之物算什么？”

他仰头望主位，刻意将“爷爷”换成“山主”，语气郑重：“还望山主恩准。”

沈魏天赋绝伦，是嵩吾山现任首席弟子。

这位置从不靠血脉虽嵩吾山由沈家创建，却以实力论尊卑，首席之位是全宗凭本事竞逐的结果，绝对公平公正，是外姓弟子唯一的晋升坦途。

他十七岁便达金丹后期，这般修为别说黑荒，便是整个天凡大陆也是顶尖天才。

更遑论他十五岁就被太上长老收为亲传弟子，身怀特殊体质凝聚的天运神通，可谓前途不可限量。

沈煌盯着地上的儿孙儿媳，沉默半晌，烛火在他眼底明明灭灭。

最终他发出一声更重的叹息，带着疲惫与无奈：“随你们的便吧。老夫懒得管，也管不动这烂摊子了。”

说罢他拂袖离去，袍角扫过门槛时，带起的灵风显露出神府境的威压，震得人心头发颤。

天凡大陆修行境界自低到高共分九阶：炼气、筑基、结丹、金丹、元婴、化神、神府、幽冥、极境。

每阶分初、中、后三期，一阶之差便是云泥之别。

幽冥境却只分前后：前期生机澎湃，是这片大陆绝对顶尖的战力；后期需直面生死，在轮回中悟极境，故常年死气环绕，一步踏出便能腐蚀三丈内生机。

他们样貌会加速衰老，生命之力不断流逝，驻留后期越久，寿命衰减越甚，境界亦会倒退。

若跌至化神初期仍未悟透生死，便会彻底消亡。

极境则只存在于上古传说，据说能逆转时空，与天地同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