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这一觉,睡得结结实实。
没有丹王在耳边聒噪,没有血魂教和紫霄宫在头顶放烟花,更没有那头大得离谱的巨兽在楼下搞装修,世界终于回归了它应有的清净。
她甚至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平安镇的茶馆,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头顶是遮天蔽日的桂花树,阳光从叶子的缝隙里漏下来,变成一枚枚会跳舞的金色铜钱。
墨钰就在旁边的小桌上煮茶,水汽氤氲,茶香四溢,小翠端来一碟刚出炉的桂花糕,甜而不腻。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这才是人生啊。
她满足地咂了咂嘴,翻了个身,想抱住自己柔软的枕头,却摸到了一手冰冷坚硬的石头。
林晚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对劲。
她家的枕头,是她用攒了好久的咸鱼点兑换的“安神软玉”,冬暖夏凉,触感温润,怎么会变成石头?
她不情不愿地,缓缓睁开一条眼缝。
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茶馆房梁,而是一片黑漆漆的,刻满了古怪壁画的洞顶。
冰冷潮湿的空气,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尘土气息,钻进鼻子里。
记忆,如同被搅浑的池水,慢慢沉淀下来。
剽窃大会、断龙崖、筑基、掉坑、骂街……
林晚的脸,一点一点地垮了下去。
原来不是梦。
她“腾”地一下坐起来,那双刚睡醒的眸子里,写满了对这个残酷现实的控诉。
“老板,你醒啦?”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林晚扭头,看见小翠正抱着膝盖坐在不远处,眼睛又红又肿,显然是哭过,但精神看起来比之前好了不少。
她旁边,生着一小堆篝火,火光是幽蓝色的,驱散了些许寒意,却也让整个山洞显得更加诡异。
“你哪来的火?”林晚揉着睡得发僵的脖子,随口问道。
小翠指了指山洞另一头,那里,玄烨正盘膝而坐,闭目调息。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白光,脸色虽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悠长,不再像之前那般气若游丝。
“是墨大哥……他醒了之后,屈指一弹,就有了。”小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敬畏,“他说这是‘幽冥磷火’,能烧很久,也不会有烟。”
林晚撇了撇嘴,这家伙,会的稀奇古怪的东西还真不少。
她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筑基之后的身体,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但这种感觉,远不如睡饱一觉来得实在。
“我睡了多久?”
“大概……一天一夜了。”小翠小声回答,“老板你睡着的时候,外面那头怪物,又闹腾了几次,都被墨大哥弄出来的动静吓回去了。后来就彻底没声了。”
林...晚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洞外。
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此刻死寂一片,连之前那无处不在的罡风,都似乎减弱了许多。
看来自己那一顿骂,还是有点效果的。
她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
从筑基到现在,滴米未进,光靠灵气吊着,嘴巴里淡出鸟来了。
“有吃的吗?”林晚问出了眼下最关心的问题。
小翠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摇了摇头:“我们的包裹,都丢在上面的山洞里了。这里……什么都没有。”
林晚的目光在山洞里扫了一圈。
石壁、石台、一地碎骨、一个打坐的病秧子、一个快哭出来的小丫鬟。
确实,连根能磨牙的草都没有。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走到那堆幽蓝色的篝火旁坐下,开始思考人生。
想她林晚,上辈子就是个为三餐奔波的社畜,好不容易穿越了,有了系统,开了茶馆,以为能实现混吃等死的终极理想。
结果呢?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现在更是沦落到连饭都吃不上的地步。
这日子,没法过了。
“老板,”小翠看着林晚那生无可恋的表情,鼓起勇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用手帕仔细包好的油纸包,递了过去,“这个……给你。”
林晚疑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块已经有些干硬的桂花糕。
是她在平安镇茶馆里,最常吃的那种。
“你……”
“我那天出门的时候,顺手在厨房拿的,想着路上饿了可以吃。”小翠的脸有些红,“一直没舍得……老板你先垫垫肚子吧。”
林晚看着手心里那块其貌不扬的桂花糕,又看了看小翠那双清澈又带着点讨好的眼睛,心底某个地方,忽然就软了一下。
她掰了一半,递还给小翠。
“一起吃。”
“不不不,老板你吃……”
“让你吃就吃,哪那么多废话。”林晚把半块糕点塞进她手里,自己则拿起另外半块,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来。
糕点很干,很硬,甚至有些硌牙,但那股熟悉的,淡淡的桂花甜香,却在味蕾上化开,一直甜到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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