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沧澜，读书封神 第39章 西漠风起，暗藏机缘

离了玄元宗，张天成并未直接西行，而是先绕道去了趟望江城。

城池依旧繁华，只是空气中多了几分山雨欲来的紧绷。墨香苑依旧书卷气浓郁，但往来修士的谈论中，总离不开万妖谷、黑巫教以及那越发诡异的魔踪。

苏瑶在书院事务繁忙，但听闻张天成到来，仍是抽身相见。两人于墨香苑旧地品茗，少了些许初识时的青涩，多了几分历经风雨后的默契与淡然。

“此去西漠，路途遥远，道友保重。”苏瑶为他斟满一杯清茶，眸中清辉流转，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叮嘱。她知他道心坚定，前路已定，自己能做的，唯有支持与等待。

张天成接过茶盏，指尖触及微温的杯壁，感受到那份沉静的关切，微微一笑：“苏仙子亦需珍重。东域风云变幻，书院责任重大，若有难处，可传讯于我，或往玄元宗求助。”

他没有过多停留，留下几枚自己炼制的、蕴含浩然正气与寂灭意蕴的护身玉符后，便辞别苏瑶，真正踏上了西行之路。

依旧是青衫徒步，不借外物。

他行走的速度并不快，仿佛一个游学的士子，时而驻足观看山川地势，时而于凡人城镇中感受红尘烟火，时而寻一僻静处，体悟天地灵机的变化。

他的“万法同砚”道基在正心阁一役后，虽经修复，却更需要这种水滴石穿般的沉淀与打磨。每一次驻足，每一次观想，都是对自身之道的梳理与巩固。那方道砚虚影在他识海中愈发凝实，四色流光运转间，少了几分刻意，多了几分自然圆融。

越往西行，人烟渐稀，景色愈发苍茫。当他再次踏足那片无垠黄沙之时，心境与上次已截然不同。

上一次，是为赴约，心有挂碍，步履匆匆。

这一次，是为修行，心无滞碍，步履从容。

他不再刻意收敛气息，也不再畏惧那酷烈风沙。青衫磊落，行走于大漠之中，周身自然流转着一股无形的道韵。狂风卷着沙砾袭来，靠近他身周三尺，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气墙，或是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悄然引向一旁。烈日灼灼，落在他身上，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滤网过筛，只留下纯粹的光和热，滋养着他的肉身与神魂。

他以自身为“砚”，以这西漠的酷烈环境为“墨”，进行着一场别开生面的“同读”。

读大漠的“枯”与“寂”，印证寂灭基点的归墟之意；读风沙的“暴”与“砺”，磨砺风灵之力的韧性与锋芒；读那在极端环境下顽强生存的沙蝎、胡杨，体悟生命本源中那不屈的“生”之意志，反哺自身浩然才气；更读那弥漫在天地间、若有若无的佛门愿力，感受其“空”与“慈悲”，滋养着那得自梵林寺的空灵意蕴。

他的气息，在这看似枯燥的徒步苦修中，愈发沉凝内敛，仿佛与这苍茫天地融为一体。修为虽未突破，但道基之稳固，对力量掌控之精微，已然更上层楼。

这一日，他行至一片巨大的沙海漩涡边缘。此地沙流诡异，形成一个直径数里的巨大漩涡，深不见底，仿佛直通九幽，连光线靠近都被吞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与混乱气息。寻常修士乃至妖兽，皆对此地避之唯恐不及。

张天成却在此停下了脚步。

他敏锐地感觉到，这沙海漩涡之中，除了那混乱的吞噬之力外，更隐隐透出一丝极其古老、极其精纯的……土系本源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与佛门愿力同源，却更加霸道炽烈的意念！

“此地……有古怪。”他目光微凝，识海中“万法同砚”自行运转，开始解析那漩涡的能量结构。

就在他凝神探查之际，异变突生！

“咻！咻！咻！”

数道凌厉的破空之声自侧后方袭来！竟是三支闪烁着幽绿寒芒、蕴含着剧毒与破甲符文的骨箭，成品字形，直取他后心、头颅与丹田！偷袭者时机把握得极准，正是他心神被沙海漩涡吸引的刹那！

张天成甚至未曾回头，只是周身道韵自然流转。那三支足以射杀筑基后期修士的淬毒骨箭，在进入他身周三尺之地时，便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速度骤减，箭身上的符文光芒急速黯淡，最终“啪嗒”几声，无力地掉落在地，箭头上的幽绿毒芒也彻底熄灭。

“咦？”偷袭者发出一声惊疑。

张天成这才缓缓转身。只见不远处沙丘之后，转出五道身影。为首者是一名面容阴鸷、身着斑斓兽皮的中年汉子，手持一张造型狰狞的骨弓，修为在筑基巅峰。其余四人，两男两女，皆身着类似服饰，气息彪悍，修为在筑基中期到后期不等，看向张天成的目光充满了贪婪与杀意。

“小子，反应不慢嘛！”那阴鸷汉子舔了舔嘴唇，眼神如同盯着猎物的毒蛇，“把你身上的储物法器交出来，再自断双臂，老子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张天成目光扫过几人，在他们衣角处，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以黑色丝线绣成的狰狞鬼首图案。

“黑巫教？”他语气平淡。

“既然知道爷爷们的来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旁边一名手持弯刀、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狞笑道，“这‘流沙魔眼’附近，可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怪只怪你运气不好，撞到了爷爷们手里！”

原来这沙海漩涡，名为“流沙魔眼”，乃是西漠一处有名的凶地，也是黑巫教一处秘密据点附近。这几人显然是在此巡逻或执行任务，见张天成形单影只，气息看似不强（张天成有意收敛），便起了杀人夺宝的心思。

张天成心中了然，看来黑巫教的触角，已然深入西漠。他正欲开口，忽然心念一动，察觉到那“流沙魔眼”深处，那丝佛门愿力与土系本源气息，似乎因外界这突如其来的杀气刺激，而产生了某种微妙的波动。

他改变了主意。

“想要我的东西？”张天成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可以，自己来拿。”

话音未落，他身形微动，竟不是攻向那五名黑巫教徒，而是化作一道青烟，主动投向那深不见底、散发着恐怖吸力的“流沙魔眼”！

“找死！”阴鸷汉子一愣，随即冷笑。这流沙魔眼诡异无比，据说连金丹修士陷入其中都难以脱身，这小子竟敢主动跳进去，简直是自寻死路！

然而，下一刻，他脸上的冷笑便僵住了。

只见张天成的身影在触及那流沙漩涡的刹那，并未如想象中被瞬间吞噬撕碎，那狂暴的沙流竟仿佛认识他一般，主动向两侧分开，形成一条短暂的通道！他的身影一闪而没，消失在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这……怎么回事？！”刀疤汉子目瞪口呆。

阴鸷汉子脸色变幻不定，盯着那缓缓合拢的沙流，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与贪婪：“此人身上定有异宝，能抵御这流沙魔眼之力！追！绝不能让他跑了！”

他虽忌惮流沙魔眼的凶险，但贪婪终究压过了理智。五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各自激发护身法器，小心翼翼地向那流沙漩涡靠近。

而此刻，落入流沙魔眼深处的张天成，却并未感受到预想中的混乱撕扯之力。

他的周身被一层淡淡的、由自身道韵形成的屏障包裹，那狂暴的沙流触及屏障，便被其蕴含的“包容”与“衍化”之意悄然引导、分化，虽压力巨大，却暂时无虞。

更让他惊奇的是，这下方的空间，并非想象中的死寂绝地。四周的沙壁之上，竟隐隐浮现出一些模糊的、散发着淡淡金光的古老壁画与佛文！那些壁画描绘着佛陀讲经、菩萨低眉、金刚怒目的景象，佛文则是一种极其古老的梵语，蕴含着精纯的佛门愿力与镇压邪魔的宏大意志！

而那股精纯的土系本源气息，则来自这方空间的更深处。

“此地……竟是一处被流沙掩埋的上古佛宗遗迹？”张天成心中明悟。难怪那丝佛门愿力如此霸道炽烈，与梵林寺的空灵慈悲有所不同，更偏向于“镇”与“罚”！

他循着那土系本源气息与佛门愿力最浓郁的方向，缓缓向下潜去。

不知下潜了多深，周围压力越来越大，沙壁上的佛文金光也愈发璀璨。终于，眼前豁然开朗！

他竟穿透了流沙层，落入了一个巨大的、被金色佛光笼罩的地下石窟之中！

石窟中央，有一座残破的莲花石台。石台之上，端坐着一具身披破烂袈裟、肌肤如同干枯金漆的僧人骸骨！骸骨双手结着一个奇异的手印，胸膛处，悬浮着一颗龙眼大小、通体浑黄、散发着厚重如山、承载万物气息的……宝珠！

那精纯至极的土系本源气息，正是源自这颗宝珠！而石窟四周墙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老佛经，散发出强大的镇压之力，似乎将这宝珠与那僧人的骸骨，共同封印于此！

“大地舍利？！”张天成瞳孔微缩，认出此物来历。这并非佛门高僧坐化后所遗之常规定义上的舍利，而是以其无上佛法，引动大地本源，凝聚而成的“道果”显化！蕴含无穷土系法则奥妙与佛门镇压真意，乃是炼体、悟道、乃至炼制土系至宝的绝世奇珍！

就在他心神被那“大地舍利”吸引的刹那，上方通道处传来异响！

那五名黑巫教徒，竟也凭借某种合击之法与特殊法器，勉强扛住了流沙之力，追踪了下来！

“哈哈！果然有宝贝！”阴鸷汉子一进入石窟，目光立刻被那“大地舍利”吸引，眼中爆发出骇人的贪婪光芒，“小子，多谢你带路了！现在，这宝贝和你的命，爷爷都收下了！”

五人瞬间散开，结成阵势，狂暴的巫术与毒蛊，如同暴雨般向张天成倾泻而来！在这相对封闭的空间内，威力更增！

张天成目光一冷。

他本不欲多造杀孽，但对方步步紧逼，且觊觎这佛门遗宝，已然触及他的底线。

他不再留手。

面对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攻击，他甚至未曾动用“万法同砚”。只是抬起右手，对着那汹涌而来的巫术毒蛊，以及满脸狞笑的五名黑巫教徒，凌空轻轻一按。

动作依旧舒缓。

但就在他手掌按落的瞬间，整个石窟之内，那弥漫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精纯佛门愿力与镇压意志，仿佛找到了宣泄口，轰然暴动！墙壁上的古老佛经绽放出万丈金光，如同活了过来！

“唵！嘛！呢！叭！咪！吽！”

宏大庄严的六字大明咒虚影凭空显现，携带着荡魔诛邪的无上伟力，如同金色的洪流，瞬间淹没了那五名黑巫教徒！

“不——！”

“这是……什么？！”

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

在那煌煌佛光之下，所有的巫术、毒蛊，如同冰雪消融，而那五名黑巫教徒，更是连挣扎都未能做出，便在无边的恐惧与悔恨中，身形寸寸瓦解，连同神魂一起，被净化成了最本源的虚无！

石窟内，重归寂静。唯有那“大地舍利”依旧静静悬浮，散发着温润厚重的光芒。

张天成缓缓收回手掌，面色如常。他并非引动了自身力量，而是以自身道韵为引，巧妙地撬动了这遗迹本身积攒了万古的佛门镇压之力。借力打力，不费吹灰之力。

他走到那莲花石台前，对着那具僧人骸骨，郑重地行了一礼。

“晚辈张天成，误入前辈寂灭之地，惊扰清净，望请恕罪。此物于世间恐引祸端，晚辈暂为保管，必不使其蒙尘。”

他并未立刻收取那“大地舍利”，而是先盘膝坐下，默默诵念了一遍《往生咒》，超度这位不知名的上古佛门前辈。

做完这一切，他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向那颗浑黄宝珠。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的刹那，异变再生！

那僧人的骸骨，忽然微微一动，空洞的眼窝之中，竟亮起了两点微弱的金色光芒！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无上威严与智慧的意念，传入张天成识海：

“缘……法……”

“镇……魔……”

“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