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沧澜，读书封神 第178章 文道显圣

东华古城，阴云蔽日。

往日繁华的巨城，此刻已被一层不祥的灰黑色雾霭笼罩。雾气翻涌，其中传出令人牙酸的锈蚀之声，以及隐约的、非人的嘶吼。城墙之上，阵法光芒剧烈明灭，各色灵光如同暴雨般倾泻向城外——那里，大地开裂，无数扭曲的、由锈蚀岩石、腐朽骸骨以及纯粹的晦蚀能量构成的怪物，正如潮水般涌来，疯狂冲击着护城大阵。

天剑尊者须发戟张，立于城楼最高处，本命飞剑分化万千，结成浩大剑阵，不断绞杀着试图攀上城头的巨型晦蚀怪物。玄机真人、凌虚剑尊、净尘仙姑、金鹏妖王、镇东王等一众元婴大佬也各展神通，抵御着如同永无止境的攻击。城墙上，各宗弟子、皇朝军队浴血奋战，喊杀声、惨叫声、术法轰鸣声交织一片，战况惨烈至极。

古城中心地下，那处被张天成以混沌归元封暂时稳固的晦蚀节点，此刻已彻底狂暴！封印光罩上裂痕密布，内部那团灰黑阴影膨胀了数倍，如同一个跳动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喷吐出海量晦蚀之力，侵蚀地脉，污染灵气，并不断转化为地面上的怪物。

“张长老他们还没消息吗？！”青玄道尊一边主持全局大阵，一边焦急传音。

“感应符显示他们正全速返回，但至少还需半日！”天剑尊者一剑斩灭一头元婴级晦蚀巨兽，脸色铁青，“节点撑不住了！混沌归元封最多再坚持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城防大阵恐怕连半个时辰都难撑！

绝望的情绪，如同晦蚀之雾，悄然蔓延。

……

极北高空，十道遁光以近乎燃烧本源的速度撕裂苍穹，向南疾驰。

张天成怀中的感应符已烫得灼手，灵光暗红欲滴。他脸色苍白，连续高强度飞行与先前秘库激战的损耗，让他混沌元婴都显得有些萎靡。但他眼神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南方天际那片越来越浓的灰黑。

“再快！”他低吼，不惜代价地催动元婴之力。

然而，祸不单行。

前方云层之中，骤然亮起数十道灰黑色的流光！如同早已张开的巨网，拦截在前！

“晦迹的阻截部队！全是金丹，至少三十人！布成了合击战阵！”夜枭（暗卫）嘶声预警，他擅长侦查，一眼看出对方阵势不凡。

“冲过去！没时间纠缠！”姬昊目眦欲裂，龙形拳劲已然轰出。

“我来开路！”金烈狂吼，九环大刀燃起炽烈妖火，便要硬冲。

张天成目光扫过那严阵以待的灰黑战阵，又看了看怀中即将彻底熄灭的感应符灵光，再望向远方那被晦蚀笼罩的东华古城轮廓。一股难以言喻的焦灼与决绝涌上心头。

常规手段，冲阵需要时间，而东华……等不起！

混沌元婴之力消耗过大，半卷道藏无法主动催发，净源天晶需特定环境与血脉才能发挥最大净化之效……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底牌，能瞬间破开此局，为东华赢得一线生机？

电光石火间，他灵台深处，那自穿越以来便伴随着他、却因修真界环境而一直深藏、仅作为辅助参悟之用的根本依仗——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文道”传承，那浩瀚如星海的诗词文章、圣贤道理，猛然震动起来！

在这个以灵力、剑意、道法为尊的世界，“文道”似乎并无直接杀伐之威。张天成也曾尝试，发现将文道意境融入剑法（如《鉴心剑典》的“文章本天成”之悟），或辅助参悟大道（如在混沌之地观想《道德经》片段），确有奇效，但从未将其作为独立的力量体系直接施展。

但此刻，绝境之下，心神与混沌元婴、守秘真意、以及对这片天地即将倾覆的悲怆焦灼共鸣到极致时，那沉寂的“文道”底蕴，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与转化的缺口！

他脑海中，无数蕴含着浩然正气、家国情怀、天地至理的篇章词句轰然流转！不是具体的文字，而是那种精神，那种力量，那种“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磅礴意志！

文道，在这个世界，或许无法直接调用天地灵气形成法术，但它直指“心”与“理”，关乎“秩序”与“文明”，正是“晦蚀”这种代表混乱、腐朽、终结的混沌之敌的天然克星！

“我懂了……”张天成眼中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那不是剑的锋芒，不是混沌的深邃，而是一种坦荡、浩然、仿佛能承载文明重量的光芒！

他猛地停下遁光，悬于高空，面对前方严阵以待的晦迹战阵，面对身后同伴惊愕的目光，面对远方沉沦的东华古城，缓缓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他睁开双眼，眸中再无半分焦躁，只剩一片澄澈与决然。他没有拔剑，没有掐诀，而是并指如笔，以指为锋，以虚空为纸，以自身沸腾的文心、混沌元婴之力、守秘真意为墨，凌空书写！

指尖划过之处，空中留下了一道道淡金色的、仿佛由光芒与道韵凝聚而成的笔画！那不是源初道纹，而是——文字！是这个世界的古篆，却又蕴含着另一个文明的精神内核！

他写的第一个字，是——“镇”！

淡金色的“镇”字一出，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人道文明长河、来自万家灯火、来自礼法秩序的厚重力量，轰然降临！前方那森严的晦迹战阵，气息猛地一窒，阵型竟出现了瞬间的紊乱！那些金丹修士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落在心头，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千百年积淀的文明重量！

“这是什么法术？！”晦迹阵中传来惊疑不定的吼声。

张天成不理，指尖不停，第二个字紧随而出——“邪”！

“邪”字一成，淡金光芒中陡然带上了一丝凛然不可侵犯的正气！专门针对“邪祟”、“歪理”、“混乱”的克制之力弥漫开来，晦迹修士们周身的灰黑雾气剧烈翻滚，如同遇到克星，发出“嗤嗤”声响，竟被无形中和、削弱！

“拦住他！别让他再写下去！”晦迹头领意识到不妙，厉声下令，战阵光芒大盛，数十道灰黑术法洪流咆哮着轰向张天成！

洛惊鸿、断红尘等人正要出手抵挡，张天成却已写下第三字——“破”！

“破”字光芒锐利无匹，带着一种破除虚妄、扫荡阴霾、摧枯拉朽的决绝意志！那轰来的术法洪流，与“破”字光芒一触，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甚至反推回去，冲击得晦迹战阵连连晃动！

三个字，凌空悬浮，相互呼应，淡金光芒连接，竟隐隐构成了一篇短文的起势！一股更加宏大、更加不容置疑的“规则”之力开始酝酿！

张天成脸色更白，七窍再次渗出鲜血，以他目前的修为和状态，强行将文道意志实质化，消耗之大远超想象，几乎在燃烧本源。但他眼神坚定如铁，第四字、第五字接连写出——

“乾”、“坤”！

“乾坤”二字一出，仿佛引动了冥冥中的天地伟力！风云为之变色，下方翻腾的灰黑雾霭都为之一清！一股“定鼎天地、肃清寰宇”的浩瀚意境笼罩四野！

五个淡金大字：“镇”、“邪”、“破”、“乾”、“坤”，在空中排列，虽不成完整篇章，却已构成了一句真言，一个宣告！

张天成深吸一口气，汇聚全身最后的力量，混沌元婴光芒燃烧，对着那五个大字，以及前方晦迹战阵，吐出了源自文道核心、源自他穿越者灵魂深处共鸣的一句判词：

“镇邪破妄，笔定乾坤！”

话音落，五字真言光芒大放，融为一体，化作一道横亘天际的淡金色长卷虚影！长卷之中，仿佛有山河社稷之形，有万家灯火之影，有圣贤诵读之声，有文明传承之光！

长卷轻轻一展。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前方那三十余名金丹晦迹修士组成的战阵，连同他们发出的所有攻击、护体灵光、晦蚀之力，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抹去的污迹，瞬间凝固、失色、然后无声无息地消散在天地之间。连一丝尘埃都没有留下，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

天空为之一净。

只有那淡金色的长卷虚影缓缓消散，留下令人心神震撼的余韵。

死寂。

洛惊鸿、断红尘、姬昊、金烈、云霓、苏浅语……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天空，又看向前方那个摇摇欲坠、却仿佛顶天立地的青袍身影。

这是什么力量？！言出法随？不，比那更古老，更宏大，更……直指本源！仿佛在借用整个文明史的力量！

张天成身体晃了晃，被飞身上前的云霓仙子和柳飞雪扶住。他气息衰弱到了极点，混沌元婴黯淡，神魂欲裂，但眼中却带着一丝欣慰与明悟。

文道……在这个世界，并非无用！它或许不直接操纵灵气，但它能引动“理”、能承载“道”、能克制一切违背文明、秩序、正理的“混乱”与“邪祟”！晦蚀，正是其天敌！

“走……东华……”张天成勉强吐出几个字。

众人如梦初醒，压下心中滔天巨浪，再次架起遁光，这次再无阻拦，以最快速度射向东华古城！

……

东华城墙，已是岌岌可危。

护城大阵光罩布满裂痕，晦蚀怪物已攻上城头，展开惨烈肉搏。天剑尊者等人也被数头元婴级晦蚀巨兽缠住，分身乏术。地下节点的混沌归元封，光芒已微弱如风中残烛。

就在封印即将彻底崩溃、节点阴影狂喜地膨胀开来的刹那——

“孽障！安敢逞凶！”

一声虽然虚弱、却蕴含着难以形容的浩然正气的喝声，如同惊雷，自天边滚滚而来！

一道青袍染血的身影，率先冲至东华城上空，正是张天成！他手中高举那枚净源天晶，体内最后一丝混沌元婴之力与守秘真意注入，同时，那刚刚明悟的、微弱却纯粹的“文道正气”也融入其中！

“以净源为基，以混沌为引，以守秘为誓，以文明为锋——”张天成的声音响彻天地，压过了所有厮杀与轰鸣，“——镇！！！”

净源天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银光，但这银光之中，却多了一丝淡金色的、充满秩序与生机的脉络！光芒如同天河倒卷，无视空间距离，直接没入地下节点！

正在崩溃的混沌归元封得到这股生力军的注入，瞬间稳固、修复、甚至反向扩张！天晶的净化之力、混沌的归元之能、守秘的稳固之志、文道的浩然正气，四者结合，产生了奇妙的共鸣与升华！

那狂暴膨胀的节点阴影，如同被泼了滚油的积雪，发出无声的凄厉尖啸，剧烈收缩、挣扎，表面灰黑色泽迅速褪去，被银金交织的光芒层层包裹、压缩、净化！

城外地面上，那些晦蚀怪物的攻势骤然一滞，随后如同失去了力量源泉，动作变得迟缓、僵硬，身躯开始崩解、消散。天空中的灰黑雾霭也在银金光芒的照耀下迅速变淡。

城头守军压力大减，爆发出震天欢呼！

天剑尊者等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又看向空中那道力竭坠落、被柳飞雪与云霓接住的身影，心中翻江倒海。

张天成……他到底做了什么？那银光中蕴含的淡金力量，竟让他们这些元婴修士都感到一种灵魂层面的触动与……敬畏？

张天成陷入昏迷前，最后一丝意识感受到，怀中那半卷道藏，似乎微微热了一下，与那淡金色的文道力量，产生了某种极轻微的、玄之又玄的共鸣。

文道显圣，初露锋芒。

而东华之危，暂解。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开始。“蚀心魔尊”的阴影，依旧高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