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沧澜，读书封神 第155章 万象秘会

第一轮“问道天梯”的震撼余波，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东华古城各势力间迅速扩散。玄元宗林凡，这个之前在东域名声不显的名字，一跃成为与洛惊鸿、断红尘、苏浅语、姬昊等顶尖天骄并列的黑马，引发了无数热议与探究。

然而，身处风暴眼中的张天成（林凡），却异常平静。他婉拒了大多数同门的庆贺与好奇的询问，回到玄元宗驻地后，便将自己关入静室，布下层层禁制，全力调息恢复。问道天梯最后关头的极限攀登，不仅耗尽了他的心神与灵力，更让紫府内的灵鉴心镜承受了巨大压力，出现细微裂痕，需要尽快温养修复。

太初灵性无声流转，配合丹药之力，缓慢而坚定地修复着经脉与神魂的损伤。那枚从无名石片上汲取的混沌道韵，此刻仿佛更加清晰了一分，与自身灵**融，带来一种更加圆融厚重的感觉。他默默体悟着登天梯时承受的种种道韵威压与幻境拷问，将其化为自身“道”之基石上的又一块坚石。

时间在调息中飞速流逝。白日喧嚣渐退，夜幕如墨，缓缓笼罩了古老的东华古城。万家灯火亮起，星辉与城内各色灵光交相辉映，将古城映衬得如同不夜天城，繁华之下，潜藏着更多难以言说的秘密。

亥时三刻，张天成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神光内敛，气息已恢复大半，虽未至巅峰，但行动无碍。灵鉴心镜上的细微裂痕也已弥合，光华更显温润通透。他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换上一身不起眼的深色便服，收敛气息，悄然离开了玄元宗驻地，如同夜色中的一道幽影，融入了古城的街巷。

他没有直奔万象楼。而是在附近几条复杂的巷道中绕了几圈，灵鉴心镜映照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兜转方向，朝着古城核心区域的万象楼而去。

夜间的万象楼，灯火通明，九层高楼宛如一座发光的水晶塔，更显宏伟气派。正门处依旧有修士进出，但比白日少了许多。张天成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绕到楼后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巷子深处，有一扇不起眼的、似乎是堆放杂物的侧门。

按照那诡异老者模糊的指示，他尝试将一丝太初灵性凝聚于指尖，轻轻点向那扇看似普通的木门。灵性触及门板的刹那，木门表面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如同水波般的涟漪，门板上一个极淡的、仿佛由无数细微齿轮咬合构成的印记一闪而逝，随即，门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昏暗的甬道。

甬道内壁是冰冷的金属，壁上镶嵌着散发微光的幽蓝色晶石，光线昏暗，气氛压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机油、金属锈蚀与某种陈旧纸张的特殊气味，与地上九层的富丽堂皇截然不同。

张天成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身后木门无声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他沿着螺旋向下的阶梯，谨慎前行。阶梯似乎极长，仿佛要深入地心。灵鉴心镜全开，映照着甬道内的每一处细节，未发现明显的陷阱或监视禁制，但那种无处不在的、与“晦迹”同源的“古老机械”与“扭曲隐秘”感，却越来越清晰。

约莫下行了两三百阶，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不大的圆形厅堂。厅堂中央，悬浮着一枚缓缓旋转的、由无数细小金属齿轮虚影构成的复杂光球，散发出朦胧的、略带“晦涩”感的光芒，照亮了四周。

厅堂内空无一人，但在光球下方，摆放着数张样式古朴的金属座椅。其中一张座椅上，已经坐着一人。

正是白日里在暗巷中遇见的那个老乞丐！此刻他虽仍衣衫褴褛，但那双浑浊眼睛深处的诡异齿轮微光，却比白日清晰了许多，他正用一种审视而略带好奇的目光，看着走进来的张天成。

“你来了。比预想的……更守时。”老乞丐沙哑的声音响起，在空旷的厅堂内回荡，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前辈相召，不敢不来。”张天成在距离老乞丐数丈外站定，拱手道，目光平静地与之对视，“不知前辈如何称呼？引晚辈来此‘齿轮之间’，有何指教？”

“名字……早已遗忘。在此地，他们都叫我‘老齿轮’。”老乞丐（老齿轮）咧了咧嘴，露出几颗黄黑的牙齿，“指教谈不上。只是感应到你身上‘钥’的碎片，以及……那更为珍贵的‘源’的气息。在这被‘旧日低语’逐渐侵蚀的现世，能遇到一个身怀‘源’之种子的年轻人，着实不易。”

“源之种子？”张天成心中微动，对方果然是指自己体内的太初灵性，“前辈所言‘旧日低语’、‘晦迹’、‘旧日齿轮’，究竟是何物？与我等修士，又有何关联？”

老齿轮眼中齿轮虚影微微转动，沉默片刻，缓缓道：“那是上一个，甚至上几个纪元遗留的……‘残响’与‘错误’。是试图以‘齿轮’与‘机械’诠释、甚至取代‘天道’与‘生命’的疯狂造物留下的污染。它们隐匿于时光夹缝、遗迹深处、乃至某些扭曲的知识与传承之中，如同锈蚀，缓慢侵蚀着现世的一切。沾染者，心智渐失，道途偏斜，终将化为无知无觉的‘零件’或扭曲的‘旧影’。”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悠远的悲凉与漠然。

“你所见的‘影傀’，不过是拙劣的模仿品，是某些愚蠢的后世修士，试图利用被严重稀释污染的‘晦迹’之力制造的工具，结果反被其控制。而你身上那枚碎片，则是某个‘旧日齿轮’相关造物崩解后的核心残片，是‘钥匙’，也是‘信标’。”

张天成听得心中凛然。这与灰影所言相互印证，但老齿轮的描述更加清晰，也更具画面感。“那么前辈，以及引我前来的那位灰影，又是何方神圣？你们对抗‘晦迹’？”

“我们？”老齿轮怪笑一声，“我们不过是一群在夹缝中求存、不甘心彻底被‘锈蚀’的‘老古董’罢了。有些人称我们为‘守秘人’，有些人视我们为‘怪胎’。我们研究‘晦迹’，警惕‘旧影’，收集散落的‘钥’与‘源’的信息，试图理解，甚至……找到彻底净化或隔绝它们的方法。但这条路，艰难而危险，且不被现世主流所容。”

他盯着张天成：“你的‘源’之种子，极其特殊，它似乎……更加‘古老’与‘纯粹’，甚至可能对‘晦迹’有一定的克制与净化潜力。这是你的机缘，也是你的劫数。‘旧影’们不会放过你，那些痴迷于禁忌力量的疯子（比如你身边那位万法峰的小家伙）也会觊觎你。东华古城此次风云汇聚，水下的暗流，远超你想象。”

张天成沉默。老齿轮的话信息量巨大，也证实了他许多猜测。沈墨果然与“晦迹”有染，而且是被对方主动点明。至于“旧影”，应该就是指天枢城和古城中那些暗中窥视的势力。

“前辈告知晚辈这些，需要晚辈做什么？”张天成直接问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对方透露如此多隐秘，必有所图。

“聪明。”老齿轮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我们需要你帮忙做一件事。此事，或许也只有身怀‘源’之种子的你，才有机会做到。”

“何事？”

“三日后，论道大会第二轮‘幻海秘境’开启。秘境深处，有一处被古城历代封印的‘锈蚀节点’，那是上古某个‘旧日齿轮’碎片坠落后，与此地地脉结合形成的污染源，也是‘旧影’们此次暗中活跃，试图图谋的目标之一。他们可能会在秘境中有所行动，尝试破坏封印，窃取或激活那‘锈蚀节点’的力量。”

老齿轮语气凝重：“我们需要你，在秘境中，密切关注那处节点的动向。若发现异常，或有‘旧影’及其爪牙靠近，尽可能阻止，或至少，将准确情报带出来。作为回报，我们会提供关于那处节点的大致方位信息，以及……一部分关于如何运用你的‘源’之力，初步抵御‘晦迹’侵蚀的心得。当然，这本身也是对你自己安危的保障。”

张天成思忖片刻。此事风险极大，涉及与“旧影”正面冲突，且秘境中变数极多。但对方给出的条件，尤其是关于运用太初灵性抵御“晦迹”的心得，对他而言至关重要。而且，若真让“旧影”得逞，破坏了封印，恐怕整个东华古城乃至参加论道的众多天骄，都要面临不可预测的危险。

“我如何能信前辈所言非虚？又如何判断什么才是‘异常’与‘旧影爪牙’？”张天成沉声问道。

老齿轮似乎早有准备，抬手抛过来一枚非金非木、刻着简单齿轮纹路的黑色令牌。“此乃‘守秘令’，其上有我留下的印记和关于那处‘锈蚀节点’的模糊方位指引。靠近节点或遭遇强烈‘晦迹’污染时，令牌会有感应。至于‘旧影爪牙’……你身上有‘钥’的碎片，对同源污染会有感应。而修炼了被严重污染功法、心智已开始偏斜者，其气息在你‘源’之种子映照下，亦会显出异样。相信你自己的判断。”

张天成接过令牌，入手冰凉，神识探入，果然接收到一段模糊的方位信息，指向幻海秘境极深处一片被称为“寂灭荒原”的危险区域。令牌本身，也隐隐与怀中被封印的碎片有一丝微弱共鸣。

“此事，我接了。”张天成收起令牌，郑重道。利弊权衡，他决定冒险一搏。这不仅是为了交易，也是为了自身安危与探寻真相。

“好！”老齿轮似乎松了口气，又抛过来一枚玉简，“这里面是一些关于初步运用‘源’力净化、抵御‘晦迹’污染的粗浅法门，以及部分常见的‘旧影’活动特征与手段。你回去后尽快参悟，但切记，莫要让他人知晓，尤其……是你身边那位。”

他指的显然是沈墨。

张天成点头，将玉简收好。

“你可以离开了。记住，今夜之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万象楼的‘齿轮之间’，亦非常人可寻。”老齿轮挥了挥手，身后的金属墙壁无声滑开，露出另一条向上的通道，“三日后，幻海秘境，一切小心。”

张天成不再多言，拱手一礼，转身步入通道。通道蜿蜒向上，片刻后，他从万象楼侧面另一条小巷的一处暗门中走出，重新回到了古城夜色之中。

他迅速离开万象楼区域，在街巷中穿梭，确认无人跟踪后，才返回青梧巷。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入玄元宗驻地范围的刹那，灵鉴心镜忽然传来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他猛地抬头，只见斜对面另一座府邸（似乎是某个中型世家“长风林氏”的驻地）的二楼窗口，一道身影正凭栏而立，似乎是在观赏夜景。那是一名身着锦袍、气质雍容的中年男子，面容俊朗，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街道，却在掠过张天成身上时，似乎不易察觉地微微停顿了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困惑与……追忆？

张天成心中警兆忽生！这中年男子的面容，他毫无印象，但对方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却让他感觉有些不妙。他立刻低下头，加快脚步，闪身进入玄元宗驻地，消失在院门之后。

二楼窗口，那锦袍中年男子——长风林氏的带队长老“林青崖”，望着玄元宗驻地大门方向，手指无意识地在窗棂上轻轻叩击着，低声自语：“方才那年轻修士……观其背影步态，还有那瞬间流露的一丝气韵……怎么隐隐有种熟悉之感？像极了当年在南疆古战场，那位惊才绝艳、却又神秘失踪的散修天骄‘张天成’？可那林凡明明是玄元宗弟子，年纪也对不上……是错觉吗？”

他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或许是连日观战，心神有些疲惫了。那位‘杀神’张天成，据说早已陨落在某处绝地，怎会摇身一变成为玄元宗真传？况且气息也迥异……罢了。”话虽如此，他却将“玄元宗林凡”这个名字，与记忆中那道孤傲凌厉的身影，暗暗联系在了一起，留下了一缕疑虑的种子。

静室中，张天成盘膝坐下，回想着林青崖那困惑一瞥，眉头紧锁。

“被人注意到了……虽然只是些许气质上的熟悉感，但……”他深知，自己过去身为散修天骄“张天成”时，虽行事低调，却也并非完全无人知晓。尤其是南疆古战场一行，曾与不少势力打过交道，虽多以面具或化名示人，但身形步态、战斗风格等细节，难保不被有心人记住。

林凡这个身份，经此论道大会，已然暴露在聚光灯下。任何与过去“张天成”的相似之处，都可能被放大、联想。这无疑增加了身份暴露的风险。

“必须更加小心，尽量收敛过去的一些习惯性动作和气息特征。”张天成暗忖。同时，他对三日后的幻海秘境之行，也更多了一层紧迫感。不仅要应对秘境本身的危险、“旧影”的图谋，可能还要防备身份可能引起的额外麻烦。

他取出老齿轮给的玉简，神识沉入，开始参悟其中关于运用太初灵性（“源”之力）抵御“晦迹”的法门。时间紧迫，多一分准备，便多一分生机。

夜色深沉，东华古城在星月与灯火映照下，静谧而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