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沧澜，读书封神 第153章 古城气象，暗巷诡谲

东华古城，巍然矗立于苍茫大地与缥缈云海之间，宛如一头沉睡的远古巨兽，吞吐着万古沧桑与浩瀚灵机。仅仅是站在城外广场，仰望那高耸入云、斑驳嶙峋的城墙，便能感受到一股源自时光长河深处的厚重威压，让人心神肃然。

玄元宗队伍的到来，如同水滴汇入汪洋，并未掀起太大波澜。广场之上，早已汇聚了数十支来自东域各地的宗门、世家队伍。服饰各异，气息驳杂，有仙气缭绕的瑶池仙宗女修，有剑气冲霄的九天剑阁弟子，有皇气浩荡的大衍皇朝甲士，有妖氛隐隐的万妖谷俊杰，更有许多气息独特、风格迥异的中小势力代表。强大的神念在虚空中隐晦地交织、碰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竞争与警惕。

三位太上长老神色泰然，领着众弟子，径直走向古城那宏伟如天门般的城门。城门处，有身着东华古城统一制式青甲的卫队驻守，气息沉凝，修为最低也是金丹初期，为首几位统领更是达到了元婴境界。他们查验了玄元宗的身份令牌与天骄令后，便挥手放行，态度不卑不亢，显然早已见惯了各大势力的天骄。

踏入城门洞的刹那，一股更加浓郁的、仿佛能洗涤灵魂的古老灵气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难以言喻的道韵。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笔直宽阔足以容纳百驾马车并行的主道，以某种温润如玉的青色巨石铺就，向古城深处延伸。道路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建筑，风格并非千篇一律，而是融合了不同时代的特色，有古朴的石殿，有精巧的楼阁，有悬浮的亭台，甚至有扎根于街道两侧、散发着莹莹灵光的奇异古树。空中，不时有驾驭着各式飞行法器的修士掠过，划出各色流光。

更令人瞩目的是，街道两旁的一些建筑门口，悬挂着象征不同势力的旗帜或徽记，显然是各大宗门世家在此设立的临时驻地或别院。

“好浓郁的灵气！好古老的道韵！”有观摩弟子忍不住低声惊叹。

“这才是真正的修真大城气象！”石坚也瞪大眼睛，啧啧称奇。

冷清霜默默感受着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冰寒灵气（东华古城似乎兼容各种属性灵气），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异彩。

张天成（林凡）同样在默默观察。灵鉴心镜映照着周遭的一切，从街道石板深处残留的古老阵纹，到空气中流动的驳杂灵气属性，再到周围行人修士的气息强弱、功法特质。他能感觉到，这座古城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阵法聚合体，无时无刻不在吞吐着天地灵气，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与稳定。在这里，修为似乎都受到某种无形的压制，争斗的气息被最大程度地淡化，但暗地里的较劲与警惕，却更加深沉。

“玄元宗的道友，这边请。”一位早已等候在此、身着青甲、修为在金丹后期的古城执事上前引路，态度客气，“贵宗驻地已安排妥当，位于‘青梧巷’甲三号院。请随我来。”

在执事的带领下，一行人穿过繁华的主街，转入几条相对幽静、灵气却更加精纯的巷弄。青梧巷内，绿树成荫，灵气氤氲，一座座独立院落掩映其间，显然是为接待重要势力准备的区域。甲三号院占地不小，前后三进，亭台楼阁、练功静室、炼丹房等一应俱全，禁制完备，环境清雅。

安顿下来后，天剑尊者召集众人于正厅。

“论道大会三日后正式开始，地点在古城中央的‘问道峰’与周边相关秘境。”天剑尊者沉声道，“这三日，你等可在古城内自由活动，熟悉环境，亦可与其他宗门弟子交流。但需牢记几点：一、不得在古城内生事，主动挑衅者，古城执法队有权驱逐甚至格杀；二、小心谨慎，莫要轻易相信他人，更莫要卷入不明争端；三、若遇危险，可激发身份令牌或天骄令中的求救印记，我等与古城执法队会尽快赶到。都听明白了？”

“弟子明白！”众人应道。

解散后，弟子们各自回房调息，或三两结伴，准备出去见识这传说中的东华古城。张天成回到自己的厢房，布下禁制，却没有立刻休息或外出。他盘膝而坐，将今日一路所见，尤其是进入古城后的种种感知，在脑海中细细梳理。

“古城灵气虽浓郁驳杂，但核心深处，似乎有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精纯、甚至带着‘太初’韵味的力量在流转……与无名石片上的道韵隐隐呼应。”张天成心有所感，对那“东华仙府”的期待又增加了几分。

“暗处的窥视，进入古城后似乎完全消失了。是古城禁制太强，他们无法渗透？还是暂时蛰伏，等待更好的时机？”他思忖着。在天枢城感受到的“晦涩”窥视，进入东华古城后便再无踪迹，这反而让他更加警惕。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是压抑。

调息片刻，恢复了一路传送的些微不适后，张天成决定出去走走。一来熟悉环境，二来也想看看能否发现些什么。

他没有叫上石坚等人，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玄元宗驻地，融入了古城的街巷人流。

东华古城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仿佛自成一界。主街繁华无比，商铺林立，出售的物品五花八门，许多都是外界难得一见的珍品，当然价格也令人咋舌。除了商铺，还有不少摆摊的散修，出售着自己从各处秘境、遗迹中得来的“奇物”，真假难辨，全凭眼力。

张天成信步而行，看似漫无目的，实则灵鉴心镜全开，细致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他路过“九天剑阁”的驻地，感受到冲天剑气；经过“瑶池仙宗”的别院，嗅到馥郁仙葩之香；在“大衍皇朝”的行宫外，感受到浩荡皇威……各大顶尖势力的气息交织碰撞，却又在古城无形的规则下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他也看到了不少其他宗门的天骄人物，或前呼后拥，或独行特立，个个气息不凡，眼神锐利，显然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偶尔有目光与他相遇，有的带着审视，有的带着好奇，也有的隐含挑衅。张天成一概回以平静的目光，不闪不避，却也不主动招惹。

不知不觉，他偏离了主街，走入了一片相对老旧、人流也稀疏许多的巷道区域。这里的建筑更加古拙，甚至有些残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腐与隐秘的气息。一些不起眼的店铺门口，悬挂着古怪的符号或残缺的招牌，出售着一些更加偏门、甚至透着诡异气息的物品。

“暗市……”张天成心中了然。这种地方，在任何大型修真聚集地都存在，是进行一些不太见得光的交易、获取隐秘信息、或者寻找特殊“机缘”的场所。风险与机遇并存。

他放慢脚步，目光扫过两旁昏暗的店铺。突然，他脚步微微一顿。

在一家门前挂着半边兽骨、门扉虚掩的店铺旁，一条更窄、更阴暗的岔巷口，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花白杂乱的老者，靠着墙壁，面前摆着一个破碗，碗里空空如也。老者低垂着头，气息微弱，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即将油尽灯枯的老乞丐。

然而，张天成的灵鉴心镜，却在此人身上，映照出了一丝极其隐晦、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晦涩”波动！这波动极其微弱，若非张天成本就对这种气息格外敏感，且灵鉴心镜经过多次强化，绝难发现！

更重要的是，这丝“晦涩”波动，与天枢城那些窥视者、与沈墨身上那种“晦涩”气场，都隐隐有着某种共性，却又似乎更加……“古老”与“纯粹”，仿佛源头更加接近那所谓的“旧日齿轮”？

张天成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仿佛只是无意中瞥见一个乞丐，准备绕开。

就在他即将走过岔巷口时，那一直低垂着头的老者，忽然缓缓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布满皱纹、污秽不堪的脸，一双眼睛却异常浑浊，仿佛蒙着一层灰翳，却又在最深处，隐约透出一丝诡异的、仿佛齿轮转动般的微光。

他的目光，准确无误地“看”向了张天成。

一个沙哑、干涩、仿佛两片生锈铁片摩擦的声音，直接在张天成脑海中响起，用的是最古老的东域通用语，音节古怪：

“身怀‘钥’的碎片……被‘旧影’注视的年轻人……你的身上……有‘源’的气息……”

张天成浑身一震，脚步瞬间停滞，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升起！这老者不仅看出了他身怀“晦迹之钥”碎片，甚至似乎还感应到了他体内的“太初”灵性（“源”的气息）？！

他是谁？是敌是友？

老者浑浊的眼睛盯着他，那沙哑的声音继续在他脑海回响，断断续续，仿佛信号不良：“古城……深处……‘万象楼’……地下一层……‘齿轮之间’……三日后……子时……出示……你的‘源’……”

说完，老者眼中的诡异微光迅速黯淡，重新低下头，恢复了那副行将就木的老乞丐模样，气息也彻底沉寂下去，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张天成知道，那不是幻觉！

“万象楼……齿轮之间……三日后子时……”他默念着这几个词，心中翻江倒海。这老者，是那灰影的同伙？还是另一股知晓“晦迹”秘密的势力？他的目的是什么？是陷阱，还是……指引？

他深深看了一眼那仿佛已经“死去”的老者，不再停留，加快脚步，迅速离开了这片阴暗的巷道区域。

返回青梧巷的路上，张天成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东华古城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暗处的势力不仅存在，而且似乎对古城了如指掌，甚至能如此精准地找到并“传讯”给他这个刚刚入城的外来者。

“万象楼……看来，无论如何，都必须去一趟了。”张天成眼神逐渐坚定。风险固然巨大，但若想拨开迷雾，接近“晦迹”与“旧日齿轮”的真相，这或许是一条无法回避的路。

回到玄元宗驻地，刚进院门，便遇上了似乎刚从外面回来的沈墨。

“林师弟，出去了？”沈墨含笑招呼，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这古城果然藏龙卧虎，我刚在一处小店，竟淘到了一卷关于上古南疆‘巫傀术’的残卷，颇有些意思。”

“随便走走而已。”张天成平静回应，心中却是一动。巫傀术？这与“影傀”是否有某种关联？沈墨是在暗示什么，还是真的只是巧合？

两人寒暄几句，各自回房。

关上房门，张天成盘膝坐下，将今日暗巷遇老者之事，以及沈墨的言行，在脑海中反复推敲。他隐隐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以东华古城为中心，缓缓张开。而他自己，似乎已经不知不觉地，站在了这张网的某个节点之上。

三日后的论道大会，与三日后的“万象楼之约”，几乎同时……这会是巧合吗？

夜色渐深，古城灯火次第亮起，将这座古老的巨城映照得如同星河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