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沧澜，读书封神 第118章 炼器坊谋，文心溯源

处理完伏击者的尸体与痕迹，张天成（林凡）并未立刻返回丁字七十三号院。他先是在荒字区外围兜了几个圈子，确认无人尾随后，才悄然回到居所。开启防护阵法，他盘膝坐下，开始仔细检查此次的收获与思索下一步行动。

从独眼疤哥等四人身上得来的储物袋里，东西不多。除了一些零散的下品灵石、普通丹药和劣质法器外，最引人注意的，是四枚式样相同、质地阴冷的黑色令牌，以及一块记录着几串古怪符号和地名的皮质碎片。

令牌非金非木，触手冰凉，正面刻着一个扭曲的阴影图案，与废矿坑道中那些阴影怪物有些神似，背面则是一些编号。皮质碎片上的符号并非通用文字，倒像是一种加密的密语，地名中赫然有“废弃炼器坊”和“血炼洞”字样。

“这便是他们的身份凭证和任务记录？”张天成拿起一枚黑色令牌，尝试将神识探入。令牌内部设有简单的禁制，似乎与某种特定的阴冷气息绑定，外人强行探查可能会触发自毁或预警。他想了想，调动起新近萌生的那一丝“文心”，尝试以精神意念去感知令牌内部的结构与残留的信息烙印，而非强行破解禁制。

文心初种，虽无攻伐之力，却对精神印记、信息残留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性。在他凝神感知下，令牌内部那简单的禁制脉络仿佛被无形之笔勾勒出来，虽然无法直接解开，但他却能隐隐“读”到一丝残留在禁制上的、属于原主人（独眼疤哥）的微弱精神印记——一种混杂着恐惧、贪婪与残暴的情绪碎片，以及一个模糊的代号：“疤犬”。

“通过精神印记识别身份？倒是符合这些藏头露尾之辈的风格。”张天成沉吟。他又拿起那块皮质碎片，将文心感知集中于那些古怪符号。

这一次，感受更加清晰。符号本身并无意义，但它们排列组合的方式，却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精神密匙”。当他的意念顺着这种“密匙”去解读时，碎片上记录的信息断断续续地浮现出来：

“……三日……子时……炼器坊……地炉区……交接‘货品’（意念图像：三个昏迷的筑基修士轮廓）……领取新‘饵料’分布图……‘影主’有令，近期谨慎，‘荒龙’已有所觉……”

信息不全，但关键点明确：三日后子时，废弃炼器坊地炉区，邪修组织将进行“货品”（被抓捕的弟子）交接，并更新“饵料”（诱骗目标的任务）分布。更值得注意的是最后一句——“荒龙已有所觉”！

“荒龙？”张天成心中一动。这听起来像是一个代号，能被这些邪修头目称为“龙”，且让其下令“谨慎”，绝非等闲之辈。是指荒字区某位强大的存在？还是指宗门安插在荒字区调查此事的力量？若是后者，或许可以借力……

他迅速将令牌和皮质碎片收起，这些是重要的物证和线索。至于那“废弃炼器坊”和“血炼洞”，他需要提前探查一番地形，尤其是炼器坊，三日后要前往，必须心中有数。

不过，在此之前，他更关心的是自身的变化。今日一战，初次尝试运用“文心”干扰对手感知，效果显着，但也暴露出一些问题：消耗颇大，对金丹期效果有限，且运用方式还很粗糙。

“文以载道，我的‘文心’源于对残碑古道的感悟，核心在于‘以意通神’，影响外界。但我的‘意’是什么？又如何更有效地‘通神’？”张天成陷入沉思。他回忆残碑古字的灵韵，那是一种中正平和、承载记录的气息。而自己当时引动文心，意念更偏向于“隐匿”、“混乱”、“滞重”，这似乎与残碑的本意略有偏差，更多是结合了自身战斗需求的实用化应用。

“或许，我可以尝试凝聚更符合‘文道’本质的‘意’，比如……‘镇’？‘封’？‘显’？”他若有所思。太虚望气术能洞察气机，若能以文心凝聚“显”之意，是否能让隐藏的气机或痕迹短暂显形？若能凝聚“镇”之意，是否对阴影邪物这类偏重精神侵蚀的存在有奇效？

这需要不断的尝试和领悟。他决定，在接下来探查炼器坊和等待三日期限的时间里，除了必要的修炼和警戒，重点便放在体悟和初步打磨这一丝新生的“文心”上。

他又想起了那块残碑。碑文残缺，灵韵微弱，但对他而言却是文道启蒙之源。或许，可以尝试用文心去更深入地“阅读”残碑，看能否获得更多启示？即便不能，在碑旁修行体悟，也可能事半功倍。

就在他规划之际，怀中的同心玉传来波动。叶灵儿的神念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传来：“师兄，地字区果然不太平。今日有老弟子借着‘指点’之名，在斗法台上公然下重手，打伤了好几个拒绝他们拉拢的新弟子。我也被‘邀请’去观看，实为示威。他们背后似乎有个叫‘地蛟会’的小团体，气焰嚣张，连执事弟子都睁只眼闭只眼。”

张天成回复：“暂且忍耐，勿要正面冲突。记下为首者特征及‘地蛟会’信息。资源先用在提升自保能力上。荒字区亦有类似龌龊，我这边有些线索，正在处理。一切小心，遇事不可为则暂避。”

“师兄你也务必小心！我感觉荒字区比地字区更危险。”

结束传讯，张天成目光微凝。看来外门各区的混乱，比他预想的更甚。玄元宗这潭水，表面光鲜，底下却是泥沙俱下。这更坚定了他要铲除荒字区这颗毒瘤的决心，不仅为自身安危，也为那些不明所以受害的弟子。

接下来的两日，张天成过得异常充实。

白日里，他多次变换路线前往那处断崖下的残碑旁。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以文心静静感应碑文灵韵，尝试与那股中正平和的意念共鸣，逐渐加深对“文道”精神本质的理解。同时，他也开始尝试以自身领悟，凝聚简单的精神意念符文，比如一个蕴含“静”意的无形符号，刻印在自身紫府，辅助宁心静气，效果居然比普通清心咒还要好上几分。他甚至尝试将一丝“显”之意念融入太虚望气术，虽远未成功，却让他对气机的观察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透彻感”。

夜间，他则悄然潜行，前往荒字区西北方向的“废弃炼器坊”外围进行侦查。

炼器坊占地不小，但早已破败不堪，高大的烟囱倒塌，厂房只剩断壁残垣，到处是锈蚀的废料和厚厚的灰尘。按照从皮质碎片上获得的信息，他重点查看了“地炉区”。那是一片位于地下的空间，入口隐蔽在一个半塌的熔炉下方，通道狭窄，深入山腹。他没有贸然进入，只在远处以增强后的太虚望气术感知，发现地炉区内残留着复杂的阵法波动和浓郁的阴煞之气，且近期明显有人活动痕迹，通道深处隐隐传来令人不安的微弱能量悸动。

“果然是他们的一个巢穴。”张天成确认了地点和大致结构，便悄然退走，没有打草惊蛇。

第三日傍晚，张天成调整好状态，将自身气息收敛至极致，如同一个最普通的、略带疲惫的荒字区底层弟子。他换上一身不起眼的灰色旧袍，将混沌长剑的气息完全内敛，看起来如同凡铁。新领悟的“静”意符文在紫府微微闪烁，助他心神澄澈，不起波澜。

子时将至，荒字区万籁俱寂，只有山风呜咽。

张天成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来到废弃炼器坊外围。他没有直接进入地炉区入口，而是选择了一处能够俯瞰入口又极为隐蔽的断墙之后，潜伏下来。太虚望气术全开，文心凝聚的“静”意与“显”意雏形辅助下，他的感知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敏锐程度，不仅捕捉气流、灵力波动，甚至连细微的情绪意念残留（如果存在）都可能被他察觉。

时间一点点过去。

接近子时，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从不同方向悄然汇聚到炼器坊废墟中。他们皆身着黑袍，戴着遮掩面容的兜帽，行动迅捷而谨慎，彼此之间并无言语交流，只凭手势和一种特定的节奏轻叩某处断墙，确认身份后，便陆续钻入那隐蔽的地炉区入口。

张天成默默计数，前后共有六人进入，修为最高者约在金丹中期，最低也是筑基圆满。

“六人……看来是一次小型集会。”张天成耐心等待。他没有贸然跟进，地炉区内情况不明，贸然进入恐成瓮中之鳖。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地炉区入口处传来轻微的响动。只见两名黑袍人抬着一个被黑布包裹、不断挣扎的长条形物体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另外三名黑袍人。那被黑布包裹的，隐隐散发出修士的灵力波动，但极其微弱紊乱，显然是被禁锢的“货品”。

他们出了入口，并未停留，而是迅速朝着荒字区更深处、更荒僻的西南方向疾行而去——那正是“血炼洞”的大致方位！

张天成眼神一凝，毫不犹豫地起身，如同最擅长追踪的猎手，远远吊在这伙人后面。他的身法飘忽，气息与环境完美融合，借助地形和夜色掩护，始终保持在对方神识感应的极限范围之外，同时依靠太虚望气术牢牢锁定他们的“气”迹。

一行人专挑荒僻难行的小路，走了约半个时辰，来到一处被浓重阴雾笼罩的峡谷入口。峡谷两侧崖壁陡峭，怪石嶙峋，入口处弥漫着令人心悸的阴寒煞气，甚至隐隐有痛苦的哀嚎声随风飘来，令人毛骨悚然。

此地，便是“血炼洞”所在？

只见那几名黑袍人在入口处停下，为首者取出一面黑色小幡摇了摇，阴雾向两侧分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径。几人迅速抬着“货品”鱼贯而入，阴雾随即闭合。

张天成潜伏在远处一块巨岩之后，眉头紧锁。此地的阴煞之气和阵法防护，远比废弃炼器坊严密得多，强闯绝非明智之举。而且，他隐约感觉到，峡谷深处，有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邪恶气息盘踞，如同沉睡的凶兽，比废矿坑道那“母影”强大了何止十倍！

“此地凶险，非我目前所能硬撼。”张天成冷静判断。但他并未放弃，而是将文心感知提升到极致，尝试记忆此地阴煞阵法的流转规律、守卫换班的间隔（如果有）、以及那股邪恶气息的波动特征。

就在他凝神感知时，峡谷入口的阴雾忽然再次波动了一下，一道身影踉踉跄跄地冲了出来！此人同样穿着黑袍，但兜帽掉落，露出一张惨白惊恐的年轻面孔，赫然是之前进入的六名黑袍人之一，那个修为最弱的筑基圆满修士！他胸前一片焦黑，嘴角溢血，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最可怕的东西。

“不……不要！我不干了！放过我！”他嘶哑地低吼着，头也不回地朝着荒字区外围疯狂逃窜！

紧接着，峡谷阴雾中伸出一只完全由阴影凝聚而成的巨大鬼爪，无声无息地抓向那逃跑的黑袍人！鬼爪未至，那恐怖的吸力和冰寒已经让远处潜伏的张天成都感到一阵心悸！

逃跑的黑袍人绝望地祭出一面骨盾，试图阻挡。

“咔嚓！” 骨盾如同纸糊般破碎，鬼爪眼看就要将其抓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一道煌煌如大日、炽烈刚猛的金色剑光，如同撕裂黑夜的雷霆，自峡谷另一侧的高崖上悍然劈落，精准无比地斩在那阴影鬼爪之上！

“轰！”

金色剑光与阴影鬼爪碰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与剧烈的能量波动！阴雾被驱散大片，峡谷入口处的阵法都剧烈震荡起来！

阴影鬼爪吃痛般缩回阴雾之中，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那逃跑的黑袍人则被爆炸余波掀飞，重重摔在远处，生死不知。

高崖之上，一道挺拔的身影傲然立于月光之下。此人一身玄元宗内门弟子服饰，面容俊朗，剑眉星目，手持一柄金色长剑，周身散发着凛然正气与金丹后期巅峰的强大威压！其身后，还有数道气息不弱的身影若隐若现。

“邪魔外道，胆敢在我玄元宗地界行此龌龊血腥之事！今日，便是尔等伏诛之时！” 那内门弟子声如洪钟，震动山谷。

“是‘荒龙’？！” 张天成心中一震，瞬间明白了黑袍人皮质碎片上那句“荒龙已有所觉”的含义！原来，“荒龙”并非某个单独存在，而是玄元宗内门派来调查荒字区邪修事件的小队，或者就是这位领头的内门弟子的代号！

宗门的力量，终于出手了！而且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正好在邪修交接“货品”、内部可能出现混乱的时刻！

峡谷阴雾剧烈翻腾，那股沉睡的邪恶气息轰然爆发，带着滔天怒火：“玄元宗的小辈，找死！”

更深处，无数阴影触手如同群魔乱舞，冲天而起！更有数道强大的邪修气息从峡谷中冲出，与那内门弟子率领的队伍瞬间战作一团！金光与黑气交织，剑气与邪法碰撞，轰鸣声响彻夜空！

大战，猝然爆发！

张天成潜伏在暗处，心跳微微加速。眼前这场突如其来的正邪大战，规模远超他的预期。他该怎么做？趁乱潜入峡谷探查？还是静观其变，甚至……协助“荒龙”一方？

电光石火间，他做出了决定。暂时按兵不动，观察战局。若“荒龙”一方占据上风，他可暗中辅助，或清扫外围漏网之鱼；若形势不利，他再根据情况决定是否出手或撤离。无论如何，不能暴露自身存在，尤其是那与众不同的太初剑意和新生的文心。

他如同一块没有生命的岩石，将气息收敛到极致，目光冷静地注视着峡谷入口处那场决定荒字区未来命运的战斗。命运的齿轮，在此刻加速转动，而他，既是旁观者，也即将成为参与者。